皇城,大明宮。
趙雍一入殿,便面帶惶恐,又含幾分悲憤,幹淨利落的撲跪在地。
“臣荒唐,特來請罪。”
“你也知道自己荒唐——”景正帝如同被觸怒的雄獅,來回急促的踱步了個來回,最終沒忍住,一撫袖将禦案上大半東西掀翻在地。
“砰——”
不知是不是巧合,一隻綠釉葵口菊瓣大碗正巧砸在趙雍身上,裡面盛着的茶水澆了他身上,茶葉混着茶水滾落,讓本來就有意沒避着雨水,一路從城外急行趕回來的人,越發狼狽。
趙雍将身體伏的更低,掩住他眼底藏不住的桀骜和輕蔑,透出的聲音卻是誠惶誠恐。
“陛下,教訓的是。若不是被....”說道這裡,趙雍擡起頭來,跪行着往前了移了幾步,臉上露出氣惱和憤怒。
“若是臣知道那位...的身份,給臣一百個膽子臣也不敢冒犯。”
景正帝眯着眼睛盯着人,鋒利的視線如刀,但是趙雍卻很穩得住,并未露出絲毫心虛和膽怯。
半響後,景正帝這才收回視線,好似相信了這番說辭。隻是怒氣還未完全消散般。
“嗯,即便你不知道......但是清虛觀是什麼地方,即便暗藏了幾個德行敗壞、沽名釣譽之輩,但是京中多少臣屬勳貴女眷信重,來往行走。你不避嫌就算了,别人谄媚于前,你便....”
“你這般如此,往後如何擔的起整個西甯王府,擔的起守護整個個西北。”
此話一出,整個殿内為之一靜。
趙雍咬牙,隻怕今兒一過,要不了多久這番話便會傳遍整個京都,然後再插上翅膀一樣,向着各地而去。
想到這裡,趙雍狠狠磕了個頭,“都是臣的錯。一經發現不對,臣回了清虛觀便捉了那巧言污的道人,一番拷問才知真相。如今那道人已經被臣誅殺。
隻是到底人手不足,未尋到那位.....”
“臣不敢辯駁,隻待尋到人後,臣願以全幅身家作聘,以平妻之位請降貴女。”
盡管那位.....身為先太子,後來的忠順王爺嫡出之女,身份算貴,但也隻是剩貴了。甚至,這僅剩下的“貴”還要看皇家的态度。要知道如今知道那位還活着的人并不多,這事可以說的上算是皇家的一樁秘聞。
如今太上皇還活着,大權在握,自然無事。但是太上皇畢竟是上了春秋的人,誰知道到時候皇上對這個侄女有是什麼反應呢。
因此,若從世俗的論調來說,這樣一個無父無母,勉強算的上宗親女,能嫁給手握兵權炙手可熱的西甯王的鐵闆繼承人,那怕是平妻之位,但是所處之子,也是嫡出,一樣有着優先繼承權。
可謂不失為一門好親事。
景正帝先是被氣了個倒仰,緊接着是有那麼一瞬間的心動。一個有着天家和趙家血脈的繼承人,即便兵權最終一時半會收不回來......
但是景正帝到底是積年玩弄權術的老登,很快反應過來。他前面給這人挖了坑,對方立刻回敬過來。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甘心受制于人,甚至屈居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