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别不要我。”
但女人沒有因她的眼淚心軟和動容,她甚至連看都不再想看烏蘊一眼,
她真的知道錯了。
能不能不要丢下她。
進福利院第一天烏蘊就發現到福利院裡的氛圍很怪,裡面的小孩沒有一點活潑勁頭,反而死氣沉沉麻木冷然。
領她進來的人給她指了個床位後便離開了,一間屋子十二個小孩,六張上下鋪。
烏蘊下鋪是一個瘦而高的女孩,一雙狐狸眼意外的幹淨,留着及肩長直發,随意地紮在後腦,露出一張俊美又帶着些少年氣的臉。
她看到女孩的床邊貼了一張小卡片,上面寫着三個數字
——100。
而她是001。
夜晚,在臨睡前白天帶烏蘊進來的人來到房間檢查了人數後,走到了烏蘊床邊。
“001。”男人語氣冷漠不耐,“跟我去做個檢查。”
檢查?
烏蘊抿唇,望着男人頭頂和臉上如出一轍的不耐有些抗拒,說實話,她還沒從白天被人抛棄的負面情緒中反應過來。
男人見她一動不動,明目張膽地威脅:“快下來,不然今晚就等着在禁室度過吧。”
在不清楚禁室是什麼樣的存在烏蘊沒敢冒險,隻能順從地爬下床。
下床時,她無意間和下鋪的女孩對上視線,她在那雙冷靜幹淨的狐狸眼看到些許動容,也在女孩頭頂看到了憐憫的心情。
所謂的體檢似乎與正常的體檢沒什麼區别,基礎的體重身高之類的測量,及一些烏蘊沒見過的評估。
但烏蘊不懂他們為什麼要抽她的血。
如果是要化驗的話,不是應該早上更準确嗎?
她回去時,下鋪的女孩似乎已經睡了。
萬事都經不起念叨,昨天她還在疑惑為什麼晚上抽血而不是白天,第二天一早昨天那個人又來通知烏蘊去抽血體檢了。
而且這次,依舊隻有她一個人。
如果一次兩次是巧合,那後面的很多次都隻有她一個人需要抽血的話,那就不是巧合了。
烏蘊知道其他人沒有抽血也是因為她觀察了,那些女孩手臂上沒有什麼針眼,更不像她短短幾天手臂就青紫幾片。
她不傻,意識到或許她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存在。
隻是連她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難不成是她母親在送她進來之前,和福利院的人說了她擁有特殊能力的事情?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們不應該把她抓起來研究嗎?
為什麼還會把她混在這裡面?
烏蘊一肚子疑惑,但她清楚地知道,她要離開這裡。
哪怕她會無家可歸流浪街頭,餓死凍死她也不要繼續留在這裡,像是實驗小白鼠一樣任由他們抽血檢查。
但她剛來到這裡,根本就不了解這裡,唯一的辦法就是先摸清這裡的情況,然後再想辦法逃出去。
烏蘊花了很大功夫想要和下鋪搞好關系,但下鋪的那個女孩看着幹幹淨淨,卻實在不是什麼好應付的人。
就在烏蘊想要放棄時,機會來了。
小狐狸女孩因夜晚在熄燈時間去廁所被關了禁室,為期三天。
這幾天烏蘊已經把規矩摸得差不多了,知道除了夜裡熄燈不能亂跑之外,不服從管教也會被關禁室。
聽同宿舍的小女孩們說禁室很可怕,又黑又髒,甚至能聽到老鼠的聲音。
不過烏蘊也是從她們口中得知,所謂的禁室其實就是一間大房間,所有犯錯誤的人都會被關進去。
在中午午休吃飯時,烏蘊故意将飯撒到帶她去抽血的那名工作人員身上,果然和計劃一樣地被關進了禁室。
那些女孩說得是沒錯,裡面很亂很亂,而且一絲光亮都沒有,隻有一片黑暗和窸窸窣窣的老鼠聲。
她去到時幾隻老鼠正猖狂,女孩被逼得縮在了角落。
出于示好,烏蘊腳下無情地踩死一隻叫得最歡的老鼠:“沒事了,我已經把老鼠踩死了。”
看似安慰,實則邀功。
女孩聲音很好聽,如她的那雙眼一樣清冷幹淨。
“謝謝。”
“不用謝。”烏蘊想着女孩看起來細皮嫩肉的樣子,試探道,“你怕老鼠?”
季逾斯腦海裡閃過在那間黑色的房間裡,女人屍體一點一點被那些人故意放進來的老鼠啃食的聲音。
許久許久,在烏蘊以為得不到他回答,差點睡過去的時候,她聽到女孩聲音輕而低地開口:
“會做噩夢。”
烏蘊看不到女孩的表情,更看不到女孩的心情,但她隐隐約約從女孩的嗓音中聽出了悲傷的情緒。
明明她并不認識女孩,卻總覺得很熟悉,就像她曾真正的了解過女孩。
無端地,她也不由得同女孩一樣悲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