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胤這兩個月忙得腳不沾地,在回國的飛機上補覺。
易感期将至,這一覺睡得淺,機身一個颠簸,他便醒來。距離落地還有半個多小時,借着這段空檔,他翻看起奚珍玉近期的例行檢查記錄。
久病成醫,病的是奚珍玉,反倒是卓胤成了醫。
安排接機的助理向卓胤簡短彙報了近期事務——主要是他的好叔叔卓秋海的動向,最後提了一句:“今晚在雲鼎軒有個聚會。到場的有華康、輝平的人,還有永昌醫藥的小公子周凜。”
助理說話時,卓胤看完了最後幾頁報告,聞言問:“幾點?”
這個飯局沒什麼要緊的人,助理隻是公事公辦地報告,聽到卓胤過問,愣了一下才回答:“六點。”
卓胤吩咐司機:“去雲鼎軒。”
易感期前夕,看着自己的Omega在眼皮子底下的滋味并不好受。更何況這次易感期和珍玉的發熱期挨得近,萬一沒忍住,Omega的身體受不住。
易感期後再回去,卓胤想。
卓胤進包廂時,最上首的座位空着,其餘人都已到齊。因為臨時收到卓氏大少爺要來的消息,都等他出現了才開席。
助理多提了一句的永昌醫藥是近幾年才起來的新貴,公司在臨床做出了點名頭,有意往信息素市場發展,因而正在争取與卓氏合作。那永昌小公子周凜是個Alpha,才二十來歲,就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模樣。
卓胤屈尊賞臉,衆人自然都要抓住機會,酒席一開始便輪番敬酒。一圈過去,卓胤隻是舉了舉杯,沒喝。
他不說話,席上也不會冷場。在座的相互恭維客套,又有不少人一口一個“周少”向周凜敬酒。
推杯換盞間,周凜的領帶已經松開,臉上泛着油光。他端着酒杯走到卓胤身邊,連聲笑道:“卓總,我敬您一杯。”
語罷一口幹了,又滿上。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卓胤是個商人。他端起酒杯,抵在唇邊喝了一口。
周凜見他态度尚可,立刻順杆爬套起近乎:“卓總,您說巧不巧?我與尊夫人是高中校友,還在Z中見過您一面。六七年過去,卓總風采更甚啊!話說回來,尊夫人應當還在念書吧,聽說學的是哲學?”
卓胤指尖摩挲着酒杯,在他話說到半截時就已經擡起眼,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沒接話。
周凜卻把那一眼當成是某種“默契”,帶着谄媚面具的面孔陡然活泛起來。
“要我說,Omega搞哲學最合适了,氣質好,玩得開,帶出去有面子,關起門來……”周凜擠了擠眼睛,意味深長地拖長了音調,“卓總好福氣啊。”
氣氛一滞,桌對面的兩個Alpha對視一眼,默默往後挪了挪椅子。
有人出聲打岔:“卓總少年夫妻,感情好,咱們羨慕不來的。”
“是羨慕不來!”周凜借着酒勁,聲音越來越大,“當年在學校誰不知道奚珍玉是卓總的人?人前那叫一個清高,結果呢,還不是被卓總調教得服服帖帖……”
空氣突然凝固。
周凜的話音卡在喉嚨裡。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酒液灑了一身。整個包廂鴉雀無聲,除了少數幾個Beta還喘得上氣,其他人都僵在原地,漲紅了臉,冷汗直流。
卓胤慢慢站起身,無形的信息素自他為中心沉沉下壓。他俯視着周凜,聲音不疾不徐:“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