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爾迷聽到你的提問後并沒有出言諷刺，也沒表達疑惑，他隻是很自戀地說：“瑟維爾你算是問對人了。”

“所謂成為殺手的訣竅，實際上很簡單：找準目标，一擊必殺，領取報酬。”

你有點被噎住。

“這算什麼？最簡化的SOP（标準作業程序）嗎？”

不行了不行了，你想到自己上輩子被記憶裡面容已然模糊的老闆壓着編輯文檔搞廢話文學的破事。

年僅六歲的伊爾迷尚且沒學過那三個字母的含義，但這不妨礙他完全理解你的疑惑。

“實際上這幾天管家有跟我彙報瑟維爾的學習情況哦，包括昨天被找家長的前因後果。”

“真是沒想到，瑟維爾竟然對殺手事業抱有那麼大的熱情呢。”

你望向伊爾迷那雙本該空洞無神的眼睛，可室内明亮燈光下的那對眸子，伴随着伊爾迷特有的棒讀式嘲諷，竟好似有了那麼一絲神采。

面對伊爾迷關于你對工作很熱情的評價，即使你知道是嘲諷，你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承認的話，你實際上根本沒有那個意思；否認的話，顯得你作為殺手預備又很不熱愛工作的樣子。

所以你最後選擇了沉默。

伊爾迷等了等，看你沒回答，最後還是裝模作樣地歎氣了一聲，“唉”。

但也算是成功打破你們倆之間的沉默。

“瑟維爾實際上并不喜歡以後做殺手吧，”伊爾迷很是直言不諱。

你有些驚訝地望進那雙黑水一般深沉的眼睛。這一刻，你好像真正看到了死水之上偶然掠過的浮光。

“或者說，你一直在勉強自己，融入一個你并不喜歡的環境。這倒不是說你對這個環境有什麼意見，你隻是有些高高在上，實際上根本不在乎它。”

你愣住了。

沒錯，伊爾迷說對了。

你很愛媽媽，很愛你們的家族，很愛你們的幫派——可你依舊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愛的那些人和事的另一面——血腥和暴力。

“你，你胡說，我才沒有高高在上呢，”你緊張兮兮地偏過頭，手上條件反射随便在桌上摸了一本書撈進懷裡。

“……”伊爾迷沉默着望向你手裡抓的書。

“我也不是想逃避，你看我這不是來你這裡尋求建議……額……”你嘴裡嘀嘀咕咕抱怨，視線跟着挪到手上拿的書。

童趣風配色，封皮上寫着——

“……教海鷗飛行的貓……”你呆呆地讀出聲。

手一松，繪本掉到地面上。

翻了身的繪本，封底那隻原本的大橘貓被不知道哪個手很厭的小朋友塗成了黑黢黢的大黑貓。

手很厭瞎塗繪本的小朋友：“……”

同樣手很厭亂碰别人書桌的你：“……”

你一言難盡地看向伊爾迷。

你覺得在明亮的室内環境下小黑貓眼裡難得出現的高光又消失了。

你眼睜睜看着年僅六歲的伊爾迷沉默着彎腰撿起繪本，并拍幹淨上面肉眼完全識别不出來的灰塵。

伊爾迷認真道：“這是我們友誼的象征。”

“但你剛才卻把它扔到地上，”他補充道，語氣裡竟然難得帶了些起伏，那種你能聽出來的、很明顯的，幽怨，“我甚至還不顧懲罰訓練，專門撥冗時間，好心解答你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