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你武力值比媽咪低太多,媽咪可以一邊簡單介紹她自己一邊輕松将你拉上講台。
哀莫大于心死。
你雙眼無神,看着孜婆年将一個被念能力凝成的繩子反捆住雙手的滿臉刀疤的中年男人拉上講台,并在講台上放置了一隻金屬托盤和一隻工具箱。
講台高度為方便幼稚園小朋友的身高,設置得極矮,跟你那穿了雙誇張恨天高的母親形成了鮮明對比。
但你對此并不想笑。
因為你清楚地看到托盤裡放着的全是醫療劇中常見的手術用具,各種拉鈎小刀剪子,形制還各不相同。而那隻工具箱也被媽咪拎在手裡,并打開向底下坐着的小朋友們展示。裡面是一把精緻小巧的槍。
“打麻醉藥的,”媽咪将槍拿在手裡,向小朋友們展示,“一般情況下不會造成多大傷害;除非對着錯誤的部位射擊,譬如眼睛。”
其他老師在下面給小朋友們發西瓜和小勺,甚至已經有小朋友吃上瓜了。
“考慮到對于我們念能力者來說,念能力是第一要素;而對于殺手來說,殺人也是第一要素……”
媽咪将和藹的目光投向你的方向。
“……今天,就讓我手把手教各位準殺手們,關于殺手的第一課吧。”
“啊啊啊——卡朋特好厲害——”
“揍敵客也不錯啊,能請來卡朋特到自己家,看來聯盟很堅固呢……”
“嗚嗚嗚,看來想撬揍敵客家的牆角有點難度了。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放棄的!”
“……”
無語了,真服了。
這是在幹什麼?《關于如何改善母女關系——手把手教你學殺人》嗎?
你感到自己渾身都在顫抖,包括嘴唇和牙齒。
汗水瞬間浸透你渾身上下,但你不覺得這個夏天很炎熱,相反,你覺得連血管裡流動的血液都快被凍住了。
你無助地望向媽咪,想祈求她的仁慈。
是的,你還不想那麼早就……
原本你跟伊爾迷說的自己已經有所準備,是在說等到考核當天。
但你所謂的“有所準備”,實際上也隻是自欺欺人、能拖就拖。
就像沾了人血的野獸,就一定要被殺掉。
你知道,如果自己沾了人血——你就更不可能回到上輩子的那個世界了。
媽咪耐心地同你對視着。
她的嘴角微微提起,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但如果将她下半張臉遮住,隻看上半張有眼睛的部分——她現在的表情非常嚴肅。
再也不是她慣常那副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樣子。
你知道。
現在的自己也不是慣常那副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樣子。
“瑟維爾,人總要向前走的……”
媽咪俯身靠近你,高大的陰影籠罩住你,她偏頭,看似不經意地将嘴唇貼向你的耳朵,手纏繞住你頰邊的碎發,做出慈母幫心愛的女兒整理儀表的姿态。
“……更何況,這個輔導班,是你自己主動提出要參加的吧……”
你低着頭,腦海裡亂成一鍋煮。
怎麼會這樣呢……如果一切是假的,那該有多好……睜開眼,發現隻是場夢……
是自己答應并同意繼續輔導班的……卡朋特的大家對自己很照顧,她們,愛自己……揍敵客的伊爾迷,根本不可怕,他還成了自己的好朋友,送禮物,陪玩……
可是,還是好矛盾,好痛苦。
你覺得自己的靈魂和□□正在彼此拉扯。
你是說,這種怎麼選,都是錯、都會後悔的感覺,似乎要将自己撕裂。
是……似曾相識……
……【制約與誓約】……活下去……念能力會失控嗎……
正當你精神恍惚的時候,那雙熟悉又溫暖的大手,包裹住你的小手。你感到溫暖如水流般的外來念能力,肆意侵入了你的身體,可你根本提不起勁去反抗。因為那水流是善意的,溫柔的她幫你仔細梳理了身體裡将将要失控的、你的念。
可你還是忍不住,埋怨那水流是一根根細線,要牽引起你的口舌四肢五官表情——你恨她,一定是她的錯——她要控制你,她一定會将你變成可悲的提線木偶!
可實際上媽咪早已重新直起身子,她的身影剛好遮住你的臉。
你聽到她說:
“今天的這些教學用具們,都是些壞事幹盡的死刑犯。”
“教室裡的小朋友們,如果有一些原本就很有底線佷有原則的,也不用太過擔心,心理壓力不要太大。”
“而且今天,我會手把手,領着大家一起的——如果還是無法接受的話,那就來讨厭我、來恨我吧。”
你依舊低着頭,咬緊牙關,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