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桃勉強找了個理由,“熊叔,也有可能那走山客是個半吊子,不甚熟知草藥。”
誰料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鄭熊聞言沉默了一會,似想起什麼,心中倏地騰起一層怒火,握着缰繩的手青筋暴怒,猛然一聲籲将騾車叫停,扭頭朝鄭虎道,
“那人不是走山客,他是沖着咱們...”
倏忽想起姜桃還在旁邊,話音戛然而止。
姜桃被急停的騾車驟然往前颠了一下,不過卻将鄭熊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她心裡暗暗驚奇,那人是沖着鄭家的什麼?抑或說鄭家有什麼讓人觊觎的?
大腦忽然冒出姜老二與葉水生突遭野獸暴動之事...
應該沒什麼關系吧?中間隔着十多年呢,肯定是自己想多了?姜桃不自覺搖搖頭。
鄭虎約摸明白了他的意思,拍拍他的後背,“大...哥...莫...氣!”
姜桃假裝沒留意方才的話,跟着勸慰道,“對,虎叔說的對,熊叔莫氣!等咱再見到那厮,定狠狠揍他一頓出氣。”
須臾,鄭熊恢複冷靜,“算了,往事不可追!小桃,幸虧有你提醒,否則他日再見,熊叔我很有可能會被那人再次欺瞞。”
說話間,兩兄弟換了位置,鄭虎坐在駕駛位,甩起缰繩趕騾車,鄭熊在一旁低頭沉思。
坐車比走路輕松許多,不到三刻鐘,車已趕到鎮上,姜桃瞥一眼背簍裡的竹筍,默默歎口氣。
她原本想把沾過靈泉的筍子拿出來給鄭熊兄弟瞧瞧,同他二人透個底,說自己能夠用草藥配置一種營養液,使蔬菜長勢更旺,味道更可口。
随後再把這些竹筍送給王大廚與吳采買,等他們吃過靈泉水滋養的筍子,必會争相購買。
如此不僅能在如意閣賣到好價錢,說不定還能更進一步,在其他蔬菜上形成穩定的供菜關系。
但觀方才他們兄弟說話半遮半掩,令她猶疑不定。
算起來,她真正與鄭家打交道也不過兩三日光景,現在就透出底牌,雖然仍有所隐瞞,但亦為時尚早,還是再觀察看看吧!
不大會功夫,騾車自如意閣正門經過,拐入胡同,停在後門。
鄭熊目光掃過留給如意閣的那三袋筍子,一手拎起一袋竹筍往前走,
“我先把筍子搬進去,姜桃跟着進院,虎子你來看騾車,我得會再拎另...”
轉頭瞧見姜桃不費吹灰之力拎起了第三袋筍子,登時目瞪口呆。
“小桃,你可不要逞強!”
姜桃輕輕晃了晃麻袋,“熊叔,這袋不重,我力氣大,能拎的動!”
呃...不重?鄭熊掂了掂自己手裡的麻袋,有點懷疑。
鄭虎驚得張了張嘴,“力...力氣...大!”
*
“哎喲喲,姜姑娘,你可算來喽!”王大廚聽說姜桃出現,急忙從後廚趕到庫房,掠過衆人,直奔姜桃。
上次買下那些香椿後,他當即回廚房炸了一盤香椿魚兒,吃起來比他平常所用的香椿要鮮要美味許多。
他迫不及待端出去給吳掌櫃品嘗,掌櫃當即拍闆在菜單裡添上這道菜。
香椿魚兒出乎意料地受歡迎,二十三捆香椿在晚食前就用完了,王大廚本想用其他香椿代替,奈何做出來就是不如前者味道好,隻能對外說香椿售磬。
剛巧第二日鄭熊給兩人送筍子嘗嘗鮮,他連忙托鄭熊帶個話,讓姜桃再送些香椿來。
姜桃乖巧問好,“王叔,您安好!”
“好好好!”王大廚瞥一眼姜桃握住的麻袋,并沒有聞到香椿的味道。
“姜姑娘,你可還能尋到前日所賣的那種香椿?”
姜桃假裝思考,“之前采摘的香椿樹還留有一些沒長大的芽頭,現在應該可以采摘了。
“王叔且等一日,我回去立即進山采香椿,明早送過來,可好?”
她心裡已經有了主意,回去的時候去集市悄悄買一些香椿,回家灑點靈泉,再賣給如意閣,不為賺那點差價,主要是維持與他們的關系。
“好好好!我明早等着!”王大廚心滿意足走開。
如意閣按照五文錢一斤收貨,兩百斤筍子共賣出一貫錢。
鄭熊笑着包好錢,與姜桃離開如意閣,三人坐車出鎮子奔洛縣去。
洛城縣與白雲鎮相距七八裡地,騾車沿官道駛出五裡地左右,東邊出現一個岔路。
沿路直行是洛縣,若是拐進岔路,往東走兩裡地左右,可見一座香火鼎盛的洛珈寺及一座略顯落魄的清陽觀。
騾車繼續駛往縣城,經過岔路口時,姜桃朝東極目遠望,依稀可見遠處有一座高聳的古塔。
鄭熊指着古塔,“過些日子就是上巳節,到時洛珈寺會舉辦廟會,你跟姜桐得空可以去寺院拜拜,趕趕廟會。”
姜桃笑笑,“好!”
三人在城南門下騾車,向守城的官兵出示路引,每人交上二枚銅錢的進城費,随後進城。
洛縣的集市有東市和西市,東市以瓷器、香料、馬匹等昂貴的物品為主,西市以賣菜、糧食等日用為主。
姜桃三人進罷城,一路趕着騾車來到西市前門。
鄭熊與姜桃拎着筍子進集市,在門口的官差那裡,交罷五枚銅錢的押金領走一個木質對牌,兩人進裡面找地方擺攤。
鄭虎則将騾車趕到西市旁邊一處專門的停車區域,把騾子拴在拴馬樁上,留下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