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仙答道:“雖然我不愛多管閑事,但我還是想說,我這是為了她好。”
“可是她已經失去一個孩子了,你還要讓她失去第二個孩子嗎?”
绛仙反問道:“那你覺得她需要這個孩子嗎?或者說,她想要這個孩子嗎?”
“我……”謝如恙不說話了,因為他知道,以滿喜現在的狀态是絕對不會自發的想要一個孩子的,如今腹中的孩子必然是被别人逼迫所得。
在強迫中誕生的孩子,她若是清醒會想留下嗎?
“可是,這再怎麼說都是一條命啊……”謝如恙剛剛說出這句話就又開始遲疑了。
如果留下這個孩子,那日後又該怎麼辦?母親是個瘋子,父親身份不明,這個孩子該如何面對母親,如何面對其他人?
若是以前,他一定會頭腦一熱地想把孩子留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和绛仙待在一起的時間長了,現在的他前腳剛說瞻前顧後不好,此刻卻也是開始學着她瞻前顧後起來了。
半晌,他才癟着嘴道:“我不知道,我不是她,我也不能理解她。我不知道她想不想要這個孩子,我不敢替她做決定……”
绛仙手中的光球顫了一下,深深地看了滿喜一眼,正準備下手卻在下一瞬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眼神忽得一淩,按住即将開口的謝如恙,讓他看向背後。
看清來人後,謝如恙被驚得長大了嘴,“長公主”三個字幾乎是壓着嗓子說出來的。
绛仙将謝如恙拎起,放下手的同時手心的光球也随之熄滅。
她唇角勾了勾,好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東西一般,對謝如恙道:“你說,她來這裡做什麼?”
謝如恙搖頭:“我不知道。”
“跟上去看看?”绛仙道。
謝如恙思考了一下後開始砸場子:“你不是說你不管閑事嗎?”
绛仙瞪他一眼,“再多說一句把你舌頭給割了!”
謝如恙立刻把嘴給閉上了。
兩人一路跟着趙袂往村後走,直到來到一條河邊,謝如恙說這裡就是他之前所說的五丈河。
那趙袂來這裡做什麼?
這個疑問在兩人心中久久無法散去。
直到趙袂站定在河邊的一處空地後兩人才跟着停下。
他們蹲在一棵老樹後,一眨不眨地盯着趙袂的動作。不知是不是因為心中恐懼作祟,謝如恙感到一絲寒意,讓他不住打了個寒顫。
隻見趙袂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沒有絲毫猶豫地劃開了自己的手掌。
鮮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隐沒在泥土之中。
随後,她在兩人驚詫的目光中緩緩跪下。
趙袂是誰?當朝長公主,皇帝的親姐姐,她見了皇帝都不用跪,除過先皇太祖這天底下有誰是需要她去跪的?
雙膝落地不過片刻,一陣疾風就從西北方向沖來,冷冽到像是帶着刀片襲來。
謝如恙甚至險些被這陣怪風吹走,好在绛仙伸手把他給撈了回來。
他驚魂未定地抱着樹幹,臉上細嫩的皮肉被風刮得生疼。他看着趙袂的背影,想問一句為什麼,可是一張嘴就被灌了一嘴的風,還帶着一股很濃重的血腥味,好像是生吃了一塊還在滴血的肉一樣。
绛仙蹙眉看着趙袂的方向,嘴唇抿起。
風越刮越大,直到一團灰到發白的霧氣被風刮來,在趙袂不遠處停下,這風才停了一些。
謝如恙終于能閉上嘴了,他感覺自己肚子漲得可怕,心想有人說窮了就去喝西北風也不無道理。
他剛想開口,卻被绛仙捂住了嘴,目光示意他往趙袂處看。
即使面對疾風,趙袂臉上仍無半點變化,她緩緩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小的錦囊,将囊口的抽繩抽出,錦囊内被關着的東西就争前恐後的跑了出來。
那東西應該被煉化過,各種聲音混合在一起的尖嘯聲響起,幾乎能刺穿人的耳膜。它們風卷殘雲般掠過地面河面,朝着那團白霧飛去。
可還沒等它們并入白霧之中,就被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攔住了。
趙袂一驚,站起身來對上绛仙那雙探究的眼,道:“绛仙姑娘,久違。”
绛仙手中籠着那團黑氣,似笑非笑地看着趙袂,回道:“以血飼妖,以妖養妖,長公主殿下好生厲害呀!”
之前绛仙還覺得奇怪,翦星樓存放了那麼多妖丹妖的身體又去哪兒了?今日一見才得知,這妖的身體竟是被煉化用來飼養大妖了。
她不禁冷笑,果真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什麼為民除妖,這是想飼養妖物為己所用吧?
趙袂眉頭皺得極深,伸手索要:“此事另有隐情,待離開此處我會想你一一說明,還請绛仙姑娘莫要阻攔。”
绛仙卻道:“我管你什麼隐情,上次比試沒分出個勝負,今日繼續。我赢了,你就得給我道歉!”
趙袂知她還念着上次的摩擦,也知從绛仙手中拿回東西不甚容易,便沉聲應道:“好,若是我赢了,還請绛仙姑娘歸還手中之物。”
绛仙輕輕哦了一聲,“你赢得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