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是正經事,是為國家選拔人才而開設,并非公主的遊樂場。公主混進一群學子中,是想幹什麼呢?炫耀您身為公主,還能努力學習,讓其他人羨慕?有這個必要嗎?”
“我知道科舉是正經事,難道本公主不能成為人才嗎?不能為國效力嗎?您為何會覺得我去參加考試是為了炫耀自己?”
“公主做自己該做的事,便是為國盡忠了。牝雞司晨,惟家之索。”
“什麼是我該做的?什麼又是我不該做的?聽聞申大人自幼喪父,由寡母撫養長大。您的母親這麼多年來操持家中大小事務,讓您能專心讀書,您才能考中進士,成為太傅。那麼您的母親,算不算牝雞司晨呢?”
“這……自然不算。她老人家隻是操持家務而已,沒有亂了秩序。”
“什麼是秩序?男人掌握權力、地位、官職、話語權,女人隻能操持家務、帶孩子,這就是秩序?”
“公主,不論您怎麼說,微臣都沒法指點公主參加科舉,請公主見諒。”
蕭檸有些生氣,但是她也猜到了這個結果。
她又求遍了宗學堂的所有學士,他們都拒絕了,要麼說自己太忙,要麼說自己才學不足,要麼勸蕭檸放棄。
總之,沒有一個師傅願意教她。
蕭檸反而被激發出了不服輸的勁,她非要給自己找個老師不可!
天底下的進士這麼多,總有人願意幫她的。
蕭檸走出了宗學堂,看見二皇子站在走廊上。
“二皇弟,你還沒走?”
“皇姐剛才跟太傅他們說什麼?”
“我即将參加童生考試,想找個進士指導我,但是宗學堂的太傅和學士們都不肯。”
“原來如此。皇姐何須舍近求遠?”
“這是何意?”
“皇姐的義父姜煥,也是兩榜進士,熟知科考流程。您可以問他。”
“對啊,多虧你提醒。隻是,如今我住在内宮,很難與義父相見。縱然相見,義父事務繁忙,恐怕也說不了幾句話便要離開。”
“宗學堂的教師之位尚有空缺,一般由朝廷重臣兼任。皇姐可向父皇提議,讓您的義父姜煥兼任宗學堂的侍讀學士,專門指導您一個人。本來每一個上學的宗室子弟都會有一個專屬的侍讀學士,您也可以要一個。姜大人若是太忙,可以在宗學堂裡辦公,您有什麼問題随時請教便是。”
蕭檸喜道:“還是二皇弟想得周到。對了,我是不是可以有一個伴讀?”
“每個宗室子弟都可以帶兩三個伴讀,一般是從下屬或是大臣的家裡選同齡人擔任。以前沒有公主來宗學堂的先例,不過您既然要在宗學堂上學,向父皇要一個伴讀的名額應該是可以的。”
“嗯。”
蕭檸覺得,自己還是需要一個伴讀的。兩個識文斷字的女孩一起學習,可以共同進步。
而且,有了伴讀之後,她也不用一個人面對這個全是男人的宗學堂了。
宗學堂離禦書房不遠,蕭檸來到禦書房旁邊的耳房候着。
她問門口的太監:“父皇在禦書房嗎?”
“皇上在跟大臣們議事,估計要過一會才回來。”
“那本公主在這裡等候,如果父皇回來,你們就來通知。”
“是。”
等了半個時辰左右,皇帝回到禦書房,并傳了晚膳。
太監來通知蕭檸,蕭檸便到禦書房門口求見皇帝。
皇帝讓她進去。
蕭檸進屋之後,笑道:“父皇在用晚膳嗎?女兒還沒吃飯呢。”
皇帝笑道:“既然如此,就陪父皇一起吃吧。來人,添一副碗筷。”
碗筷添上了,蕭檸很自然地坐在皇帝身邊,陪他一起吃飯。
本來陪皇帝用膳有很多規矩,但皇帝怕蕭檸吃得不自在,免了所有規矩,讓她自由一些。
蕭檸吃得優雅而從容,皇帝看着也滿意。
皇帝本來擔心,蕭檸被認回來時已經十八歲了,會跟自己不親,沒想到蕭檸完全沒有生疏的意思。
每次見了皇帝,蕭檸都會很親切地叫一聲“父皇”,就像是從小在皇帝身邊長大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