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但是打下手還是可以的。”
兩個人系着圍裙,一左一右默默地弄着。
制作美食的過程的确是美好又治愈,李迎無的心緒随着水流聲一點點變得平靜下來了。
他現在心無旁骛,一心鑽研洗菜大法。
陳鏡做的火鍋,考慮到李迎無吃不了太辣,他貼心地做成了鴛鴦鍋。
“你怎麼突然想着來找我了?”
“表哥看望表弟,這不是應該的嗎?”
“好吧。”
吃完飯後,看着外面天色越來越晚,可是李迎無好像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你不回家嗎?”陳鏡解釋道,“我不是趕你走啊,而是我家裡沒有沙發,隻有一家床,你現在是有家室的人,總不能和我睡一起吧?”
“有多餘的被子嗎?”
“有。”
李迎無伸了個懶腰,“你給我拿床被子我打個地鋪就行。”
陳鏡從衣櫃裡翻出一個被子,李迎無接過來,動作熟練地在床邊靠近窗戶的空餘地闆上打好地鋪。
他脫掉鞋子,自顧自地躺在上面。
“我來睡地鋪吧,地上又涼又硬,你肯定睡不習慣。”
“不用。”
“你畢竟是客人,哪有讓你睡地闆的道理。”
“我躺下了,起不來了。”
“……好吧。”
房間燈熄滅的瞬間。
大開的窗戶變得額外明亮,外面月色正濃,李迎無睡的那個位置躺下正好可以看到天空。
他伸出手張開五指,月光透過指縫撒下。
耳邊是陳鏡均勻的呼吸聲,現在已經是午夜時間了,可是,他怎麼可能睡得着呢。
他目光看向在床上安然沉睡的陳鏡。
以前,睡在那裡的是小櫻。
他很小就被送到于青山家了,每個月于落明會給他們打一筆錢,作為他的生活費。
雖然他從來沒有拿到過這筆錢,也不知道這筆所謂的生活費到底是多少,但是于青山在有了這一筆意外收入之後,直接辭掉了當時的工作。
于青山家裡隻有兩個卧室,一個是叔叔嬸嬸住,另一個他和小櫻住。
于青山把他當做香饽饽,恨不得把他供起來,所以說那個時候,都是他睡床,小櫻睡在旁邊的地鋪上。
小櫻年紀更小,也要嬌氣一些,半夜,地闆硬得她睡不着,她就會偷偷抱着枕頭從地上爬到床上,在李迎無旁邊呼呼大睡。
李迎無來到新環境,年紀很小的他最開始很難适應,呆呆地盯着空蕩蕩的天花闆發呆,床邊傳來什麼動靜,他偏過頭去看,才發現床上爬上來個小人。
他把被子蓋到小櫻身上,蹑手蹑腳地起床,手臂抱着雙腿,把自己縮成一團,坐在地鋪上看着窗外皎潔的明月。
他想回家,想爸爸,想姐姐。
想到怎麼也睡不着。
可小孩子始終是小孩子,他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睡着了就會忘記所有的煩惱和思念。
但是現在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無法再用睡着來逃避煩惱。
他背靠着床沿,曲着一條腿,手随意地搭在上面,他看着夜幕深深掩蓋住的明月,他感覺自己的心也被蒙上了一層塵埃。
李迎無幾乎整夜未睡。
半夜下起了大雨,他腿上的舊傷又犯了。
那種深入骨髓的刺痛感,讓他痛得渾身冒冷汗,他大口大口地喘氣,想要緩解一點不适感,但是很明顯并沒有什麼效果。
他家裡常備着藥物,但是今天是在陳鏡家,他總不能讓陳鏡半夜冒着雷雨去給他買藥。
忍一忍就好了。
很多事情忍一忍,就過去了。
他閉着眼睛,眉頭緊鎖着竭力忍耐着,并沒有發現一旁的陳鏡什麼時候從床上坐起身,披上一個外套去了客廳。
直到燈光突然打開。
李迎無臉色蒼白,被這燈光刺了一下,才慢慢地睜開眼睛。
陳鏡坐在狹窄的地鋪上,手上拿着一袋子的藥,還拿來了熱水毛巾。
他仔細地翻看着這些東西的說明書,餘光看了李迎無一眼。
“你不舒服怎麼不跟我說一聲?”他聲音聽起來好像還有些沒睡醒,絮絮叨叨地說着,“幸好我半夜有起夜的習慣,不然你豈不是要疼一晚上了……對了,這個怎麼用的?”
“我來。”
李迎無雙手撐着身子坐起來,接過他手上的東西,熟練地拆開包裝,在身上注射了一支藥劑,斜靠着牆壁,等着藥效發作。
“這些都是你買的。”李迎無指着地上的一堆東西,聲音聽起來有些激動,“你怎麼知道我需要這些東西?”
“不是啊,這些東西是今天下班的時候,陸總身邊那個趙秘拿來給我的,他說李先生會用到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