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臧之赫是商業屆出了名的冷臉老總,無論談成了多少錢的生意,那張臉總是雲淡風輕的,直到他的弟弟頂着一張七八分相似的臉出現,衆人才驚覺,笑面春風,在這張臉上是那樣驚豔。
這位臧家突然向外公布的次子,不用細想都知道裡面牽扯多少豪門恩怨,但是那又有什麼關系,臧市集團作為s市商業帝國的一霸,這個身份值得多少人上趕着巴結,更何況臧大公子還是個冰塊,這麼多年沒見誰捂熱過。
宛容來之前是好好做過功課的,臧氏集團,臧家兩兄弟,她想起經紀人的叮囑:“這是你翻身做鳳凰最好的機會。”
她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這麼些年,才終于站在如今的高度,紅紅火火四個字壓在身上,一時風光無限,可是還不夠,誰能保證紅一輩子,跌入神壇的人她看的多了,便也怕了。
臧二公子前腳踏入會場,她就關注到了他,一衆人群裡,挺拔的身姿脫穎而出,與人交談時嘴角挂着的一抹笑,溫柔又神秘,這種人在人群裡怎麼都是焦點。
她自诩聰明,不願做資本之下的犧牲品,接近臧大公子,她沒那個自信成功,本想都要放棄,哪知道沉溺進二公子的溫柔一笑裡。
席間那一番認錯的戲碼,引得他人嘲笑,卻也讓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更加有自信能夠接近臧二公子。
s市的秋季總是來的格外的快,會場北邊的外陽台,晚風涼爽,撲面吹來,吹淡了臧鳴岐身上惹人惱的酒氣,也吹散了他手裡的一支煙。
他在等魚,等魚咬鈎,魚不好釣,他以自己為餌,釣了一晚上,終于要拉鈎了。
“臧二公子,”一個稱呼喊出了無比的眷念。
魚來了。
“嗯?”
随着臧鳴岐偏頭,白霧似的煙升騰,這煙味竟不嗆人,帶着若有若無的淡香,模糊中把眼前人淩冽的眉眼稱的柔和。
宛容被這模樣勾的怦然心動,她眼波流轉間,是掩不住的欽慕,氣氛好的不得了,她再開口,聲音已經柔的能掐出水來:“要嘗嘗嗎?”
“什麼?”
“華氏推出的新品紅酒,據說裡面添加了數十種中藥,”她淡笑,笑得美麗,“喝着不醉人,還養生。”
高腳杯被纖細白嫩的手托着,豔紅的酒在杯裡蕩漾。
臧鳴岐轉身,在陶瓷煙具中碾了煙,再回來時,右手直接覆于面前人的手背上,帶着那手托起酒杯,一口酒淺嘗辄止。
宛容被這動作驚到,紅唇半張,圓潤的眼睜大,手背上清晰的觸感刺激着她的心神。
那觸碰其實很輕,時間很短,手離開時,宛容的手腕已經軟了,撐不起這暧昧的高腳杯,杯身傾斜,紅酒流出,沾濕了臧鳴岐一片袖口,眼睜睜看着那一片白染紅,宛容才仿若回神,她懊惱的看着袖口:“對不起,我,我太緊張了。”
“沒關系,我去洗手間處理一下。”臧鳴岐轉身,臉上是再也抑制不住的厭惡,他厭惡所有凱觑哥哥的人,也厭惡作嘔的自己。
臧鳴岐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在視野裡消失,宛容臉上才顯現真實的表情,她一時又悔又喜,但臧二公子的舉動會不會代表着她真的是特殊的,宛容想,她一定要捉住這一次機會。
“嘩~”水流傾瀉,被一雙手捧起,撲到臉上,臧鳴岐長歎一口氣,一時所有洶湧的情緒又壓下去,他擡眼,看鏡子裡自己的眉眼,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透過眼睛,能看出一個人的内裡。
臧鳴岐想,他跟他哥,要說最不像的地方,就一定是這一雙眼。
鏡子裡多了一個身影,是匆忙趕來的那個女明星,他釣的魚,咬鈎了,還咬的死死地。
看到洗手間水池旁的背影,宛容心下松氣,他還在。
“臧二公子,”宛容輕聲說:“您需要手帕嗎?”
臧鳴岐盯着鏡子裡的自己,一時沒言語。
宛容敏感的察覺一絲異樣的情緒,她咬咬牙,瞥到面前人右手袖口上的一片紅:“真的對不起了,我來幫你擦擦,好嗎?”
“我好看嗎?”
“啊?”宛容伸到一半的手頓住,被這突如其來的疑問弄的不知所措,她下意識擡眼看鏡子,卻被鏡子裡的臉吓到。
“這張臉好看嗎?”臧鳴岐再次問道。
他額前幾縷散發被水淋濕,此刻零零散散的搭在眼前,依舊擋不住滿眼的冰冷幽深。
茉莉酒店的洗手間富麗堂皇,明亮的光直白的打在臧鳴岐臉上,沒有了陽台處的昏暗和煙霧的朦胧,這光把真正的臧鳴岐顯現出來,這從不是什麼謙謙公子,而是一匹狼。
宛容在娛樂圈闖蕩的這些年,這種眼神見得很多,這種人兇狠,吃起人來骨頭都不剩,她幾乎是下意識退後幾步,最好遠離,别沾上身。
“你—”臧鳴岐根本不顧面前人的想法,自問自答,“我也喜歡這張臉,喜歡的要命,要是沒有這張臉,誰會看我一眼?你嗎?”
他偏頭,嘴角竟是笑的,蒼白的手指從眉心滑到唇角,袖口上的紅印記此刻猶如血腥的證據。
這一場景及其割裂驚恐,試想一個前一秒還溫柔着和你暧昧的人,此刻用這種模樣看着你,說些似是而非的話,任誰都會覺得這人一定是個瘋子。
“什麼意思?你說的我聽不懂。”宛容聲線顫抖“你究竟是誰?”
她甚至懷疑眼前人身份,可衣袖上明晃晃的痕迹告訴她這就是臧二公子。
“我就是你口中的臧二公子呀,你不是喜歡我嗎?怎麼,我變了一副模樣,就不喜歡了,也是,你們這些人哪有什麼真心的。”
他遺憾的歎氣。“連最開始的接近目标都能改變,隻是覺得我比我哥好掌控吧,然後呢,要把我當跳闆嗎?一點點往上爬,最後站在我哥身邊,那畫面我想都不能想,一想就頭疼。”
“憑什麼?”臧鳴岐幾乎逼近面前這人,“憑什麼你們這些連一顆真心都捧不出來的人,就能順理成章的站在他身邊,知不知道我好嫉妒,我嫉妒的都要瘋了。”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人眼睛,看着裡面蔓延驚恐,害怕,一字一句帶着警告“所以,别靠近他,遠離他,好不好呢?”
“你、你就是個瘋子!”宛容猛地推開臧鳴岐,她所有的目的被拆穿,一時渾身冷汗。
這個人,這個人他是個瘋子,沒準臧氏老總也是個瘋子,她灘的這渾水,差點沒把她害死,必須要盡早抽身,她跌跌撞撞的朝洗手間外跑去,甚至差點撞了站在門口高大的身影。
洗手間裡一片寂靜,臧鳴岐無聲的立了片刻,才沙啞着開口:“哥,你怎麼在這裡?”
臧之赫站在門口有一段時間了,他明知故問:“剛剛在做什麼?小岐。”
聲音平穩,臉色也沒有變化,但臧鳴岐就是知道,臧之赫生氣了。
“哥不是都聽到了。”臧鳴岐說。
“所以你就背着哥哥恐吓别人。”臧之赫的視線落到臧鳴岐被染髒的袖口上,他不允許臧鳴岐做超出他紅線範圍的事,他的規定以下,弟弟怎麼鬧騰,他可以寵着,但隻要越過紅線,就觸碰到了臧之赫的禁區。
“不對,”臧鳴岐搖頭,他勾出一個好看的微笑,一點點貼近哥哥,宴會上喝的酒其實後勁很大,但在别人那裡不醉,他在哥哥這裡醉,“哥,我還背着你勾引了她。”
右手擡起來在哥哥面前搖啊搖,他還笑着說“呐,她弄髒的。”
“是嗎,”臧之赫怒極反笑,“小岐,真是越來越不乖了。
”下一刻,他被哥哥猛地拽住手腕帶着走出洗手間,洗手間外還站着一人,華照君靠牆聽八卦聽的津津有味,手裡的硬币在五指間轉的歡快。
“喲,弟弟出來了,弟弟挺瘋啊。”
臧之赫撇他一眼“和老爺子打個招呼,宴會後面失陪了。”
…
車不知道在往哪裡開,後座氣氛一度非常沉悶,臧之赫上車後就再也沒開口說話,臧鳴岐恍惚的想,他好像真的醉了。
其實他跟着臧之赫學商後,臧之赫很少真正的懲罰他,不,應該說是他被臧之赫接走後,就沒受過什麼正經的懲罰。
在鶴語府時,初夫人對他的那一套臧之赫從來不會拿來用在他身上,他最兇的一次,還是臧鳴岐逃學的時候,後來被保镖帶回來,臧之赫問他不讀書了幹嘛,他說學商,于是就真的沒讀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