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沒有呢？”

地中海中年男聳聳肩，半開玩笑說道：“那就錄一段遺言吧。”

出租車接着向前駛去，漸漸遠離熱鬧人群，停在一大片荒涼的工業園門口。

随着汽車緊急制動，砰的一聲巨響也在後排座位發出。

“呀呀呀呀。”痛的龇牙咧嘴的莫萊揉着自己的額頭，順手擦了下嘴角沒有的口水，雙眼朦胧到處望，“啊？到了嗎？”

兩個人捂着震麻的屁股下了車，又吃了出租車給的一臉尾氣。

兩根瘦豆芽站在工業園一号大樓門口盯着要掉不掉的告示牌——“人類衍生物管理處孵化中心，非工作人員進入後果自負”。

附近基本沒有行人，偶爾出現幾個鋪面門口都挂着“旺鋪招租”，幾個流動攤販開個小三輪停在路口支起攤子，火紅的竈頭上翻炒着香辣的米粉，随着煙火氣上升的還有非人形老闆們警惕望過來的眼神，胳膊上縫着密密麻麻針線的顧客不懷好意蹲在路邊，停在電杆線上那些紅着眼睛的鳥類時不時叫喚一聲。

少年冷漠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低聲催促同伴：“走吧。”

兩人用手環滴了一下門禁，地彈門咔的一聲可以推開了，牆頂的攝像頭也默默扭轉了方向。

一名字面意思上的兔子男郎穿着西服襯衫正裝在門口等着他們，紅色的眼珠攪拌着紅色的血絲，人臉兔耳，全身透露出淡淡的微死感。張口有力無氣道：

“歡——迎人力部新員工過來支援——我是行政部科員，叫我小馬就行。下面，請跟我來。”

拘謹的新員工沉默看着小馬同志同手同腳向前走去，莫萊好心問道：“那個，小馬，你今天上了多少個小時班啦？要不要休息一下？”

小馬麻木從懷裡掏出懷表一看，一絲譏諷浮現在臉上：“呵呵，不存在的，勞動法管不了公務員。我等下還要去處理扶貧報表，貧困戶申請單，文明區域評比……”

柯唯反複盯着小馬手指上綠色指環确認片刻，慢慢提步上前跟着走進大樓。

小馬同志喃喃自語，一口一個振興一口一個新能源，腳步漂浮帶着兩人進入電梯。

内部轎廂裝修豪華的電梯按鍵最大的數是十三，一到二層旁邊标注為辦公區，二到七層标注為正常孵化器，八到十二層标注為處理中心，十三層為會議室。

三人依次進入，電梯安穩上升。

叮——電梯門緩緩開啟，整層八樓的感應燈依次亮起。

小馬飄一樣的走在前方，毫無感情念道：“2-7層都是營養劑泡泡，每月按時發放讓大家餓不死活不活。有異變的泡泡會送到樓上處理。”

感應燈滅，時間瞬間一片黑。

“啊！！”燈亮，小馬喊完半死不活的接着說“有異變的泡泡裡可能有人要覺醒也可能有人在搗亂，你們負責潛進去看看，記得不要驚醒“夢中人”，诶？”

小馬要死不活回頭一看，隻見兩個新員工停在身後五米處一臉緊張看着他，一個吓得掏出雙槍一個把手放在耳垂上。

“淡定，常亮燈壞了一年經費都沒批下來而已。”

燈黑。

“啊啊啊！”

燈亮。

柯唯滿臉嫌棄環顧四周，整層八樓像個多邊形迷宮一般到處都有門還沒有指示牌，他随機打開001号門，裡面是一間中學教室布置，窗外風和日麗，可愛的學生們正在嬉戲打鬧。可是詭異的是沒一個人注意到他。

少年又随手打開005号門，溫和的海浪把沙灘熨燙的光滑無比，戀人們嬉戲打鬧而過，半空中飛過去一隻嚣張的拉屎海鷗，“獎品”正落在躺椅上曬日光浴的男人頭上。可滿沙灘的人依舊沒人注意到有人從“門”裡進來。

沉默關上門，柯唯迅速開始在心裡标記這層樓的空間路線，而他那沒心眼的搭檔還在一蹦一跳和小馬聊天。

“小馬小馬，為什麼不能驚醒“夢中人”呀？”

“夢遊的人被直接叫醒可以會瘋，最好是本人自己感覺到不對慢慢醒來。啊啊啊！我們首要目标是保證自己安全前提下，最好哄着他們把故事走完結再脫身。這樣既保持住泡泡的信仰力，啊啊啊！又能覺醒夢遊人，那個誰你不要每間房都打開看。”

柯唯乖巧笑笑，小巧的虎牙讓人忍不住苛責，他把007号房的房門關上，三個打工人一起停在了008号房門口。年輕的男孩子緩慢問道：“每間房都用了空間轉移吧，我猜你們是把有問題的泡泡放進了最匹配的世界設定中，然後讓我們潛進去調查。”

兔子血紅的眼珠一動不動盯着眼前人，三瓣嘴撇了撇：“太聰明了也不太好。這樣吧，看你們第一次出任務我給你們贈送一張小說大綱。”擡手從衣兜裡掏出一張紙遞給了柯唯，随後兔子再次握住008号房的門把手，要死不活開口：“還有什麼問題吧，沒有就進去了。”

“我有我有，”少女立馬踮起腳舉手提問：“如果搞砸也沒問題嗎？”

“當然也可以，”小馬臉上露出今天晚上第一個笑容，從他喉嚨深處發出幸災樂禍的笑聲：“然後你不僅扣掉所有獎金，當月工資還會清零。進去吧，不用緊張這一層樓都是c級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