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中午了,剛剛五條發消息說他們已經救出了黑井,正在拷問綁匪。葵,你餓不餓?或者想喝水嗎?”
“不用。”你挪到床邊站起來,左右看了看,找到了衛生間。
“葵——不能這樣!你才剛退燒!”
真人的聲音隔着水流,聽不真切,你把頭塞到水龍頭底下,冰涼的水刺激着你的後腦勺和脖子,讓你混沌的大腦逐漸清醒過來。
“呼……”你從洗手池裡擡起頭,喘了口氣。
一條毛巾兜頭罩下來,臉上的水被擦得幹幹淨淨。等毛巾從眼前移開,你轉過身,看到真人滿臉不高興地幫你擦着頭發,忍不住笑了。
“用不着這麼擔心,我已經好多啦。”
“你還說!我從來沒見過有咒靈會生病!”
“看來我還真是與衆不同。”
“又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真人氣呼呼的抓着毛巾,用力擰了擰你的頭發。
“好吧,我會注意的。”你揉了揉他的腦袋,“幫我聯系一下他們吧,看待會在哪裡見面,我先洗個澡換身衣服。”
“你記得用熱水。”
“知道了。”
“真的已經恢複了嗎?要不要回酒店休息?”夏油傑有些擔憂地看着你。
“是啊是啊,萬一待會太陽一曬,小葵你又暈過去怎麼辦?”
五條悟勾着夏油傑的脖子,你頭一回發現他藏在墨鏡後的那雙眼睛好像還挺好看的,就像沖繩的海水和天空那麼藍。
“倒也沒有那麼虛弱啦,你們要相信一隻咒靈的恢複能力啊。”你笑眯眯地背着手,往前走了幾步跟理子她們并排。
“傑,她居然沒有生氣哎,你說她是不是把這裡燒壞了。”五條悟滿臉驚奇,擡手點了點太陽穴。
“隻能說明葵已經習慣你的嘲諷了吧。”夏油傑笑着聳聳肩,“她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
五條悟難得的安靜下來,看着前方三個人的背影,更遠些的地方,真人站在遮陽傘下朝這邊招着手,“這裡——”
“來啦。”
三葉葵腳步輕快地跑過去,發尾在空中蕩了蕩,沐浴着燦金色的陽光。
你大概會一直記得這一天。
海水是清澈溫柔的藍色,悟和理子沿着海岸線追逐打鬧,黑井小姐和傑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們,真人拉着你蹲在海邊堆沙堡,你翻開一塊石頭,一隻螃蟹慢吞吞地爬遠了。
你們平安無事地回到了東京。
理子的懸賞金在上午十一點到期取消,在那之後,你們走陸路去了高專。
這大概是你距離咒術師的學校最近的一次,成片的鳥居沿着山道一字排開,你和真人停在山麓,目送着他們四個朝山上走去。
“葵,再見!”理子回頭朝你揮了揮手。
“再見。”你擡起手揮了揮。
“我們也回去吧。”真人伸了個懶腰,轉身往回走,看見你沒動,又停下來,“你該不會是想一起上山吧?”
你看着郁郁蔥蔥的山林,沒有否認。
“如果不是這個結界,就可以悄悄地跟上去了。”真人戳了戳面前的虛空。
“嗯,沒錯。”你想了想,“我試試看吧。”
“什麼?”
你感受了一下咒力的流動,将它們猛地往回收,這種感覺就像是把一團空氣團起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你的情況和一般的咒靈不同,你借助本體上那些無序的線勉強搭建好框架,再用它們阻攔住試圖四溢的黑霧,一點點收攏。
雖然困難,但并不是做不到。
你至今也沒有搞明白那些黑線的來源,它們并不是由咒力凝聚,隻是存在着,并束縛着你。每當黑霧吞噬掉一個個體,那些線就會進一步走向崩壞,以至于你不敢輕易地動用本體作戰。你不清楚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
你成功了。
現在,如果有人能看到你的本體,就會發現它已經縮成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毛線球,那些交錯纏繞的線無死角地禁锢着裡面的東西,束縛與被束縛的感覺一道傳來,有點一言難盡。
這種行為也是有風險的,最多三個小時,不解開的話,那些線可能會被一次性破壞掉,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好了。你在附近等我吧,三個小時之内我會回來。”
“你現在看起來完全是個普通人,真是不可思議。”真人捏了捏你的手腕,放下來,“葵,保護好自己。”
“嗯。”
你原本的計劃是遠遠地跟在他們後面,确保天内理子的安全,同時盡可能的一路跟到天元那裡,你有一些重要的事,需要去見見那個老家夥。
你不能跟得太近,你知道悟對咒力的感知有多厲害,哪怕你已經盡量收束咒力,也不能确保不被他發現。到時候解釋起來又很麻煩。
當你終于穿過那一大片鳥居,完全進入高專内部後,你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地面已經變成一片廢墟,到處都是激烈戰鬥過的痕迹,你看到了一個倒在地上的人影,和一頭浸染在鮮血中的白發。
這不可能。
五條悟的眼睛半阖着,那抹漂亮的藍呈現出凝固的死态,你試圖把手放到他的頭上,看到那道深深的傷痕,又有點不知如何是好。
“真人,真人!”你扯開嗓子去喊山下的真人,突然聽到了很輕微的動靜。
“葵……”五條悟蒼白的嘴唇動了動,你俯身湊近他,“天元……鑰匙……”
你在他浸滿鮮血的衣服上摸了摸,拿到了他說的鑰匙,看着他似乎要閉上眼睛,眼前迅速模糊一片,“你能不能,不要死啊?”
五條悟沒有回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