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佑京的手碰到了一層堅固的東西。是帳?不,和加賀見立夏拍到樹上的咒具有關。
他轉頭去看,那是個長條狀的物體,露出來的部分形狀非常規整,大約在他頭頂二十厘米的位置。
禅院佑京伸手去夠,試圖将它從樹上拔出來,他摸到上面有一些凹痕,這似乎是一把尺子。它紮得極深,他用了很大的力氣,依然沒辦法移動半分。
“不要白費力氣了。”
禅院佑京滿臉的汗,看着出現在他面前的禅院直毘人,他松開一隻手,努力平緩呼吸,“你也是來抓她的嗎?”
“我來看着你,小丫頭有她自己的打算。”禅院直毘人在地上坐下,伸手敲了敲禅院佑京面前那層看不見的空氣牆,“這東西一般人打不破,你在這裡好好待着就行。”
“不用看我,去幫她!”禅院佑京用力捶在了那層阻隔上,他看着眼前氣定神閑的禅院直毘人,汗水再度從額頭上滾落,“你們不可以這樣對她,她會……她會……”
“為什麼不試着相信她呢?她不需要你的保護,佑京。”
是啊,加賀見立夏不需要他的保護。可是,他還是想保護她。他這輩子最高興的事,就是在那一天終于保護了她一次。
“去幫她,這是我最後一次,請求您。”
禅院佑京握緊了手掌,低下頭。
良久,他聽到對面的禅院直毘人歎了口氣,起身離開了。
*
禅院甚爾聞到了熟悉的血腥味。
這種味道刺激着他的鼻腔,讓他整個人的動作都變得狠戾,比以往更加無所顧忌地解決了試圖阻攔他的咒術師。
他沒有去看那些倒伏在地上,幾乎辨不出人形的屍體,也沒有花時間去檢查活口,即刻循着血腥味跑過去。
天空被晚霞染得血紅,禅院甚爾覺得這像極了六年前的那一天。要再快一點!他穿過一大片赤色的楓葉林,終于看到了加賀見立夏的身影。
她撐着一把紅色的傘,背對着他站着,面前的地上躺着一個人。
禅院甚爾将她一把擁進懷裡,她有些被吓到,但很快認出來是他,放松了身體,擡起頭對他笑,“你那邊已經解決了嗎?”
“你——”
禅院甚爾猛然發現了血腥味的來源,那是加賀見立夏脖子上的一道橫斷式的傷口,幾乎要把她的脖子完全切斷。噴湧出的血已經将她胸前的衣服染得鮮紅,還在繼續往外冒。他的手罕見地顫抖着,去捂那道傷。
“沒有看起來這麼嚴重啦,不用擔心。”加賀見立夏握住他的手,往下拽了拽,“真的沒事哦,要摸摸看嗎?”
血液溫熱粘膩的觸感從指腹傳來,禅院甚爾的心髒收縮了一下,他将掌心貼在加賀見立夏的脖子上,問她,“為什麼沒有愈合?”
“啊……有些特殊的原因,不用管它。我們回去吧,不要讓佑京等太久。”加賀見立夏不打算跟他解釋,自顧自的轉移了話題。
對于她不想說的事,禅院甚爾從來都沒辦法強迫她。他隻能告訴自己,這一次他會牢牢地守着她,不會再讓她出事。
“地上這個人要處理掉嗎?”禅院甚爾逐漸恢複冷靜,任由加賀見立夏将他的手拿下來。
她的臉上仍挂着輕松的笑,握着他的手輕輕晃了晃,“不用,他跟我定了束縛,會有用的。”
*
你覺得事情不會這麼輕易的結束。
剛剛被你和禅院甚爾解決掉的咒術師加起來不超過十個,如果那些人真的很想抓到三葉,不可能隻派這麼點人。
就算禅院直毘人跟你約定好不插手,也會有别的實力強勁的咒術師。他們派出一個不上不下的加茂,就像是在故意放松你的警惕。
不過,首要任務仍然是送禅院佑京離開。天色已經逐漸變暗,今晚是朔月,要在午夜降臨前完成這件事。
脖子上的傷持續地往外流血,沒有加茂家的術式影響,流速不會太快,但傷口的确越來越深,這意味着在鬼面的作用下,你和自己真正的軀體之間的聯系在逐漸恢複。這對你來說不算壞事。
“立夏,不太對勁。”
禅院甚爾将你攔在了身後。
你握着鬼面的傘柄輕輕轉了轉,發動中的咒具沒辦法收進本體,你隻能繼續拿着它,打量了一下周圍。
“看來是某個人的術式,或者說……領域嗎?”
據你所知,目前的咒術界沒幾個人能展開領域,你在06年認識的五條悟和夏油傑已經是極其少見的天才,也都還沒有學會。這讓你終于有了被他們重視的感覺。
“甚爾,我們一起打破它吧。”
你再度興奮起來,你意識到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可能會解決你目前的一個大難題。
“好。”
*
上杉悠志隐匿在暗處,監視着被自己拉入領域的這對男女,他們的實力的确不錯,難怪家裡那個老頭一定要讓他從國外回來。但他們注定要止步于此,因為,他的領域恰好是他們的克星。
你看着眼前的樹林,層層疊疊的樹影遮擋住來時的路,每走一步,就會有新的樹從剛剛的位置突然長出來,将後路堵死。你和禅院甚爾在一分鐘前被這樣的樹分開,你在走了幾步之後,已經看不見他的身影。
這裡是咒術師的領域,術師本人必然也在裡面,領域本身有着攻擊必中的效果,但你到目前為止沒有看見術師,也沒有受到任何攻擊,身邊隻有這些無窮無盡的樹。這很奇怪。
你取出一把刀往樹幹上劃了劃,沒能留下任何痕迹,說明領域内的樹都在被規則保護着。你找到一個稍顯鋒利的樹枝,将手臂湊上去壓了壓,它同樣沒能對你造成傷害。
所以規則之一是,領域内的物體不受破壞。你拿刀往自己手上劃了一下,這下成功冒血了,看來規則隻在領域和人之間起效。
那麼,如果能找到術師,同樣可以破開領域。
想清楚這點後,你坐了下來。當你不再移動時,身邊的樹也不再變化。它們安靜地伫立着,似乎在等待你的選擇。
不會有無解的領域,咒術師的一切都遵循等價互換,這裡雖然被布置得像個無盡的迷宮,但一定存在出口。
你從剛才走過的路途中看不出這些樹出現的規律,如果它們的出現原本就是無序的,那麼出口隻會在一個地方,就是你們剛進領域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