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喜下午上了課去炸雞店，英英昨天的狀态不對，她想去問問怎麼回事。

張二娘看李月喜還有點驚訝，“你今天怎麼過來了，不是說這段時間都請假嗎？”

“張阿姨，我來看下英英。英英昨天被吓到了，現在沒事了吧？”李月喜把帶來的陰氣鬼氣零食遞過去，“給英英吃。”

“英英沒事了。”張二娘連忙推拒，“你教英英畫畫我都沒給束脩呢，你還帶東西給英英。快收回去！”

李月喜苦笑不得，“我就随便讓她畫畫，哪裡需要束脩，這都是小零食，送給她吃的。”

“零食也不用，平時家裡都有，你留着自己吃。”

“給英英的，我放着了啊。”李月喜把零食袋子強制放進收銀台下面了。

“你真是，哎呀，那等會兒帶份炸雞回去吃，最近我學了個新口味，聽說在陽間很火的。”張二娘很不好意思，最後還是沒推過，隻好送了份炸雞出去。

“好呀。”李月喜倒是沒拒絕，有來有往嘛。

她拖了個椅子也去收銀台那邊坐下，看英英不在炸雞店，才問道：“英英昨天怎麼回事？”

問完她又覺得有點直白了，怕張二娘心裡難受，找補道，“我就是有點擔心，要是不方便說也沒事。”

“這也沒啥。”張二娘歎了口氣，才說道，“英英本來是厲鬼，前些年地府沒有學校，厲鬼要被管控，我不想她做鬼一直生活在執念當中，隻好拼命掙功德給她壓制了記憶。”

張二娘想到可憐的女兒，心裡一陣抽痛，“她現在平時跟普通的鬼沒什麼兩樣了，受到驚吓和看到一些不好的場景會喚醒她的記憶，及時補充功德就好了。”

張二娘平時一個人帶女兒，這麼多年也隻認識了一個胡佩蘭關系比較近，李月喜一表達關心，話匣子就關不住。

她抹了下不存在的眼淚，才又說道：“現在就等我攢夠功德讓英英去投胎了。那些以前的記憶都不重要。”

她想讓女兒沒有負擔地投胎，去開始新的人生。

想到英英，張二娘的記憶被拉回去生前。

幼時家裡窮，張二娘是家裡老二，頭上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

哥哥到了成婚的年紀，家裡拿不出彩禮，隻好把她嫁給一個30多歲的鳏夫，讨來的彩禮正好給哥哥娶妻。

她丈夫好賭也好酒，喝醉了還會打人。

娘家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隻一味地讓她忍忍，說女人都是這樣過來的。

張二娘沒法子，隻好忍，忍着痛，忍着窮，忍着生了女兒英英。

她終于覺得日子沒那麼難過了，女兒小小的，會給她呼呼被丈夫打出來的傷口，會珍惜地把撿的野果帶藏起來帶給她吃。

說到這裡，張二娘抹了下眼睛，“那個男人，他不是人！”

“賭輸了錢還不上，賭坊要砍他了一條腿抵債。他沒法子，要賣了英英還債。”

“我跪下來拼命求他，他給我說是賣去大戶人家做丫鬟，人家家裡幾歲的小姐要玩伴。”

“我後來想着英英在家吃不飽穿不暖的，我沒用，也護不住她，那個男人喝醉了連英英都打。去做丫鬟也好，我怕她哪天我不在家被打死。”

張二娘想起生前的日子，恨極了那個男人，“可誰知他是騙我的！英英被他偷偷賣去了窯子！”

“畜牲！”李月喜生氣極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她拍了拍張二娘的背，“後來呢？英英怎麼樣了？那個畜牲會遭報應的！”

“哈哈哈哈哈，他早就遭了報應啦！”張二娘笑出聲，“沒過多久他去喝酒回來就淹死了！”

“真是老天有眼，就是可憐了我的英英，年紀輕輕就被那些貴人折磨死了。”張二娘提起英英的遭遇很是心痛，那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啊。

英英死的時候才四歲，張二娘是在亂葬崗找到女兒的屍體的。丈夫淹死後，張二娘就跑去窯子想偷偷把女兒偷出來，被窯子裡的打手發現打了個半死。她隻好拼命攢錢，想趁着女兒年紀小把他贖出來，但還是沒來得及。

英英在窯子被好吃好喝的養了一段時間，樣子玉雪可愛。被有特殊嗜好的貴人看上了，老鸨把她送出去了。

她那麼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死的時候怨氣很大，就變成了厲鬼。

張二娘在亂葬崗找到女兒後也沒了念想，渾渾噩噩的活了幾年，一場病去了。

到了地府，她沒做過壞事，那會兒投胎沒有這麼擁擠，張二娘本來要去投胎的。

得知女兒成了厲鬼無法投胎後，她就放棄了投胎的機會留在地府。

李月喜聽張二娘講完英英的遭遇，整個鬼快氣炸了，不過好在後續讓她舒服了一點，那些惡魔都在地獄受苦呢。都過去幾百年了，刑期還沒有到。

李月喜拍手稱快。

張二娘已經攢了很多功德了，按照他們平時去背陰山的速度，大概後年，英英就可以去投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