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行動能力讓克裡斯蒂安很是不适應,尤其他還無法沖到妹妹的面前,好可以讓她閉上她的嘴。
他一遭受襲擊,佩内洛普便立刻給他的妹妹費思送了信,費思很快就帶着丈夫黑斯廷斯勳爵匆匆趕來探望。但她顯然對他住在佩内洛普的宅邸頗有微詞,她不僅覺得這有失體面,還公然質疑起他挑選情婦的品味,直言佩内洛普年紀太大,不夠合适。
克裡斯蒂安本就心情煩躁,聽到費思這番話,怒火立刻蹿了上來。他的臉色冷了,撐着床沿就想要坐起來,可身上的傷讓他動彈不得,疼痛像是一把鈍刀,在骨頭裡狠狠地碾過。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忍住呻吟,咬牙道: “費思·夏洛特·薩拉·朗斯通,你再說一句佩内洛普的壞話,我不管你是不是我妹妹,我都會讓你閉嘴。”
費思毫不示弱地揚起了眉毛,雙手環胸:“哦?所以你承認她是你的情婦?還有,我早結婚了,别那麼叫我,你也吓不到我了。”
克裡斯蒂安狠狠瞪她一眼,道:“她是我的情婦,也是我此生的摯愛。”
話音落下,房間裡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瞬。費思的神色猛然一變,連她身旁的丈夫、向來冷靜自持的黑斯廷斯勳爵詹姆斯,也露出了幾分訝異。
“此生的摯愛?”費思的音調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你瘋了嗎,克裡斯蒂安?你被那個路邊的流氓打傻了嗎?你千萬别告訴我你甚至還準備娶她!”
“你是聽不明白英語了嗎,妹妹?”克裡斯蒂安坦然道,“如果有那個必要,我會求婚的,我希望與她共度餘生,我隻怕她會不願意。”
費思震驚地看着他,差點被他荒謬的話逗得笑出聲:“她還可能不願意?”
“我确實配不上她。”克裡斯蒂安道,“她太完美了,幾乎像是一位女神,而我隻是個卑微的凡人。”
費思深吸一口氣,似乎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顯然效果不佳。她瞪着克裡斯蒂安,就這麼瞪了好一會兒,最終,她還是無力地将目光又投向了自己的丈夫,并幾乎是氣急敗壞地開口道:“詹姆斯,你說句話啊!”
詹姆斯一直沉默地看着兄妹間對話,聞言,也隻是優雅地聳了聳肩,道:“這是克裡斯自己決定的事情,費思,我們不該插手。”
費思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生氣道:“可是,她比他大了那麼多啊!她的年紀可能都夠做我們的媽了!”
一聽到這種話,克裡斯蒂安的臉色頓時一沉。
“夠了,費思。”
費思還想要再說什麼,但當她對上克裡斯蒂安的眼神時,終于意識到——她哥哥是真的動了真心,就像多蘿西當初告訴她而她沒有相信的一樣,這簡直是個恐怖故事。
片刻之後,費思終于深深吸了口氣,并揉了揉太陽穴,語氣雖然仍然不贊同,但也還算給了個台階道:“好吧,既然你這麼堅持的話,但至少,等你能站起來後再做決定吧。也許你隻是受傷之後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她,你被當時的情感迷惑,我希望等你好了時你腦子裡進的水已經出來了。”
克裡斯蒂安道:“你最好是現在開始習慣我們一家人裡可能要增加新人了。”
費思翻了個白眼,幾乎想破口大罵,而詹姆斯則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再争執。但她實在無法理解,甚至感到一絲不安。
她歎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克裡斯,我不是想要反對你的……人生選擇,對,人生選擇,但你真能确定這不會就隻是一時的迷戀嗎?就聽我一句勸吧,她比你年長了那麼多,社交界也有太多關于她的流言蜚語,到那時候大家都會笑話你,求你了,她的身份就隻适合做你的情婦……”
克裡斯蒂安道:“費思,我不會繼續重複下去,佩内洛普不僅是我的情婦,她是我深愛的女人,如果她願意,我會立刻娶她為妻,讓她成為朗斯通伯爵夫人。”
他過于真摯的情感讓費思也沒有辦法了,她的嘴唇微微張開,卻好半天都找不到話語去反駁什麼。
又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再次開口道:“行吧,克裡斯,我不會再說什麼了,都随便你,真是,我還是管好我自己吧,不然我遲早得被你氣死。”
聽到妻子這麼說,詹姆斯在一邊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費思氣得白了丈夫一眼。
然後她站起身,拍拍裙擺,準備要離開,可她走到一半,還是忍不住回頭道:“你最好确定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婚姻可是沒有後悔藥吃的。”
克裡斯蒂安道:“你以為我連自己想要什麼都分不清?”
費思又道:“詹姆斯,我們離開吧,而且最近都别過來了,我不想頭疼了。”
詹姆斯點點頭,但在離開之前,他又看了克裡斯蒂安一眼,意味深長道:“克裡斯,如果你真的想娶一位女士,你就得盡快行動,佩内洛普女爵依舊是一位很有魅力的女士,我毫不懷疑珀西瓦爾爵士至今對她念念不忘,而且,我相信她确實會被年齡的問題困擾,你的路一點也不好走。”
克裡斯蒂安淡淡道:“我知道。”
詹姆斯聳聳肩,随即牽起費思的手,并立刻被對方甩開,可夫妻倆還是一起離開了房間。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克裡斯蒂安靠在枕頭上,長長地歎了口氣。
費思的态度雖然仍然帶着些不滿,但至少,她應該不會再橫加幹涉了。
而他自己……
他吃力地擡起了手,盯着掌心出神,腦海中浮現出佩内洛普的模樣。
詹姆斯說得一點都沒錯,他不能一直就這麼虛耗光陰。
等他傷好了之後,他該做些什麼了,畢竟說服一個認為自己年紀太大的交際花嫁給他顯然是一樁難事。
而在他傷好之前,他想,他估計得早點回到自己家才行。
他當然不可能是不想住在佩内洛普家裡,被她仔細照顧着,事實上,他非常享受這段時光。隻是,一起在公共場合露面是一回事,但公開住在佩内洛普的家裡,隻會讓她變成流言蜚語和惡毒言語的目标。這是他不惜一切代價想要避免的,他早就受夠了報紙上那些無聊的社交版面。
唉,他真該避免被喬治·聖-約翰與他的手下襲擊的。那種貨色,他本可以輕松擺平,但就因為他走神得太厲害了,那當頭一棒完全毀掉了他的行動力。而現在,他甚至不知道該不該狀告對方,沒有目擊證人,聖-約翰那種油嘴滑舌的家夥很容易就能把自己摘出去,并說他是被路邊的酒鬼打了,然後為了多蘿西而誣陷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