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希拿着水杯跟在兩人身邊，陽光溫和地照在他們身上，他們走了一會兒，老人看了看醫院外面的人群，對陸恩嶼說：“爺爺想吃烤腸。”

陸恩嶼一臉愁苦地看了周希一眼，他選擇照做，陸恩嶼離開後，周希陪爺爺坐在一棵大樹下面休息。

爺爺忽然扭頭看向周希。

“趁恩嶼不在，我想和你說幾句話。”

周希一愣，忙轉過頭乖巧地聽着。

“恩嶼他，其實挺可憐的，你不要看他活得随心所欲，對什麼都不在意，其實他過得最擰巴了。”

這是一個了解陸恩嶼的新奇的角度，周希心想。

“恩嶼是一個重感情的人，誰對他好，他全都記得。”

這一點周希似乎不太贊同，重感情的人怎麼會有那麼多花邊故事，不過那些女孩子未必真喜歡他，他們之間也不一定有深刻的感情，說不定她們喜歡的隻是陸恩嶼的皮囊。

老人似乎看出了周希的疑惑，說：“他人生最大的不順是他的家庭，如果有人好好養他，好好教他，他一定能成長得很好。”

周希知道，陸恩嶼的原生家庭不幸福，他也沒法逃離，隻能懷疑。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懷疑到最後，他索性過成了他們的樣子。

“我希望你可以好好陪他，你們幸福的走下去。”老人最後說。

這是老人最真切的囑托和心願，周希聽聞，垂眸，頓覺可惜，她不是真的陪在他身邊的人。

陸恩嶼買了三根烤腸，很快回來，三個人坐在大樹下吃烤腸，老人吃得很開心，很享受，像孩子一樣，像他最初的模樣。

陸恩嶼對周希說：“雖然我也覺得烤腸很美味，但是有那麼好嗎？”

烤腸的香氣彌漫在他們四周，空氣裡像下了蠱一般，周希正在出神，她還在想老人囑咐她的話，她看着烤腸說：“蘿蔔青菜各有所愛，每個人心中最愛的食物當然可以不一樣，人和人不一定非要一樣，不同才會更有趣吧。”

陸恩嶼怔了怔：“這麼哲學？”

趁老人閉上眼睛曬太陽，周希忍不住輕聲和陸恩嶼提了剛剛的事情，“爺爺剛剛和我說，你是一個好人。”

陸恩嶼露出梨渦，”你信了？”

周希回避：”人和人其實差不多吧”

陸恩嶼追着問：“所以，你覺得爺爺說的對嗎？”

周希不自然地轉過臉，“咱倆又不熟，我不是很了解你。”

“爺爺一定說我身上如果有不好的地方，是因為我的爸媽不好。”陸恩嶼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群，“不是的，别被他洗腦，是我自己不好，小孩和父母确實是一體，互相成就互相影響，但是他們也是分割和獨立的，總有人出淤泥而不染，不是嗎？”

周希臉上生出茫然的神色。

“我現在告訴你。”陸恩嶼輕飄飄地說，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他臉上投下不規則形狀的光斑，“陸恩嶼應該不是一個好人，但也不是一個壞人。”

周希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周希。”

“嗯？”

微風拂來，陸恩嶼臉上的光斑躍動。

“我最近想努力做一個好人。”

周希聽聞，眼睫終于扇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