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蓋看起來尤為凄慘,托起來,屈着身子,薄薄的一塊皮磨得發紅。
平日裡,這些痕迹放在獸人身上比蚊蟲叮咬還輕,但出現在琨瑜身上就不同了。
銀狛盯着,托起兩條小腿搭在大腿上,又暖又寬的手掌揉了揉,道:“我找銀弈換點東西給你抹。”
琨瑜沒拒絕。
銀狛看着,啧一聲:“弱。”
話是如此,眼底卻沒有絲毫嫌棄的意思,
“還想要什麼?”
琨瑜迷茫:“……要什麼?”
銀狛:“想要什麼,我都給你找回來。”
“鹹豆,皮毛,黑豆,還是骨頭?”
琨瑜拖着軟綿綿的鼻音“嗯”一聲:“這些都有,雪季還沒結束,出行不便,别太麻煩了。”
視線往山洞裡掃了一圈,忽然想到什麼,指着空蕩蕩的地方:“以後有空弄點木頭回來,咱們做幾張桌椅,如何?”
他笑呵呵地比劃着雙手,這樣那樣,道:“有了桌椅,方便平日裡休息。”
在這洞穴内,平時要麼坐在石塊上,要麼蹲着。
天一冷,石頭涼氣重,琨瑜常坐的那塊石頭鋪了三層獸皮,實在太浪費。
“……桌……椅?”
銀狛沒多問,自己的雌獸想要,他就會盡力找來。
午後,趁着琨瑜睡着,銀狛沒再耽擱,當即躍出山洞。
突現的巨獸在空氣裡劃出幽暗的藍光,腳踏積雪,往日出的方向馳奔。
阿磐山以東,越過霧海,有一大片林壑。
荒叢拔地而起,生長的樹幹結實,正是拿來做桌椅的好材料。
銀狛去過那邊幾回,打算多砍幾顆好木頭帶回巢穴。
*
洞穴之内,琨瑜被擠壓在嗓子裡的幹澀弄醒。
他鑽到火邊喝了整整一碗溫在炭上的清水,啞聲呼喊:“銀狛?”
銀狛不在……
裹着獸皮慢吞吞挪至石台,天色就快暗下,風勢再起,他吸了吸鼻子,趕忙躲進獸皮洞簾後。
少年立在竈邊,呵着茫茫白氣,往凍僵的臉蛋搓了搓。
琨瑜打算在銀狛回來之前熱好肉湯。
兩條胳膊扒拉着木頭,正要加大火勢,隻見木頭縫隙鑽出三四隻雪白色的,鹽粒子大小的細小飛蟲。
他擡手驅趕,小飛蟲往他手背落下。
琨瑜長在鄉野,莫說小蟲子,蛇都不怕。
原本想蓋下一巴掌,想起有些蟲子被打死後汁液會緻使皮膚潰爛,便生生忍住,将其彈走。
手背留下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紅點,琨瑜沒在意,繼續準備晚飯。
約過半刻鐘,琨瑜起身時像根倒拔的小柳條,險些從頭栽倒。
他踉踉跄跄回到石床,弱弱吐氣,橫着躺下,嘴裡無意識地輕哼,臉色蔓延開一片奇異的詭紅。
*
洞外風雪獵獵,阿磐山突然來了一位“客人”。
幽紫色的巨獸停在石台,甩了甩鱗尾。
簾子縫隙鑽入一道磁性低沉的嗓音。
“銀狛。”
銀弈尖微動,沒聽到銀狛的回應,反而捕捉到一絲好似痛苦又奇特的嗚咽。
他提着手裡的東西走了進去,目光霎時晃動,落在瑟縮着,不住顫抖的雌獸身上。
他連忙放下獸皮包裹,三兩步并上:“怎麼了?”
話剛落,兩條軟綿綿的胳膊立刻纏了上來。
獸人前屈的身體貼上一副柔軟纖細的身子。
琨瑜哼哼:“難,難受……”
雌獸吐出的氣息像遊動的小蛇,直往銀弈胸膛裡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