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了兩次手,都被柯洛羽死死拽住,他被迫感受到對方胸膛裡面強有力的心跳。那顆心髒像是透過血肉、衣服,在他手心上不住地跳動着。
柯洛羽拉過他的胳膊,想把自己的腦袋往他脖頸彎裡拱:“奕哥,我們繼續在一起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歡幹淨的了……”
剛才的兩巴掌幾乎把江奕剩餘的精力耗光了,柯洛羽的右手就跟個鐵鉗子一樣,他就算心裡再氣,也沒有多餘的力氣推開柯洛羽。
他懶得動手,嘴皮子卻停不下:“你柯二少我可高攀不起。你說得對,我就是髒,我睡過的人比你見過的小白臉都多。所以你趕緊、麻溜地滾,找個和你一樣幹淨的啃,千萬别再來煩我。”
他加重了“幹淨”兩個字,他是真的不想再和柯洛羽糾纏在一起,而且要是繼續這麼扯不清楚下去,柯洛羽這個瘋子還不知道要幹出什麼事情。
可為什麼明明是挖苦柯洛羽的話,他心裡還是跟針紮似的。他不由地閉上眼睛,深吸了好幾口氣,用來緩解心髒傳來的鈍痛感。
他在心裡盤算着日子,他媽媽的忌日還有一個月就要到了,也不知道今年還能不能去掃墓。
他嘴裡發癢,這時候特别想來根煙,要是能來盤餃子就更好了。最好是老爺子那的王姨包的,和他媽媽做的味道最像。
柯洛羽聽到他的話動作一頓,渾身僵硬,卻還是死死地抱着他不撒手。
突然,江奕感覺脖頸處有些冰涼,是柯洛羽的眼淚。
柯洛羽在他的脖頸上使勁蹭了一會,貪婪地聞着他的氣息,哽咽道:“奕哥,我不是嫌你髒,我隻是生氣,我氣你,更氣我自己。我喜歡你,就隻想和你一個人在一起;你也說你喜歡我,卻還能和别人在一起。而且你身邊有那麼多人,趕走了一個還有無數個。”
他幾乎是痛不欲生,控制不住地在江奕懷裡輕輕顫抖着:“明明你是最喜歡我的,現在連你也不要我了,你甯願要那些人,也不要我……”
他緊緊摟着江奕,卻感覺江奕離他越來越遠,不住地呢喃着:“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你根本就沒喜歡過我。你的喜歡來得那麼快,消失得也那麼容易,你欠了我這麼多,我們繼續在一起好不好?”
少年字字泣血,不成調的話語在江奕耳邊盤旋,就像是有無盡的委屈似的。
江奕原本還有一絲觸動,直到聽到了最後一句話。他眼底滿是紅血絲,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壓抑不住地怒吼道:“我欠你?我他媽到底欠了你什麼?”
就算不計較柯洛羽讓好幾個人揍他的那件事,就光是算計他的感情,給柯洛羽自個墊腳,還把他弄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他就已經虧得褲衩子都不剩了。
怎麼到最後卻是他欠了柯洛羽?
柯洛羽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心髒的位置,顫聲道:“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是我第一次約會的人,是我第一個親近的人,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還有無數個第一次……”
眼淚跟不要錢似的,滾滾而下,他用更大的聲音一字一句質問江奕:“我在你這裡到底算什麼!一個用之即棄的玩具?還是一個随時能換的小白臉?我心裡隻有你,可你呢?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喜歡!”
柯洛羽說到最後幾乎是在咆哮,心痛得都麻木了,他明知道自己在江奕這裡什麼都不是,但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往裡傾注了自己的全部感情,可江奕給的隻是他全部感情裡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當這部分感情被江奕抽回去時,也足夠讓他痛得死去活來了。
他的心已經全部都被江奕占據,讓他忘了江奕和把他整顆心掏出來有什麼區别?
一個人沒了心髒,還能活嗎?
他一遍一遍和江奕說“你是喜歡我的”,一點一點撿起江奕喜歡過他的證據,不過都是在自欺欺人、讓自己的感情顯得沒那麼可笑罷了。
從剛開始他就輸得一敗塗地,他自以為一切都自己的掌控中,唯獨漏掉了自己的感情。
他就像是一個渴了十八年的人,江奕一出現就給了他一杯又一杯甘甜解渴的水,他怎麼可能控制得住自己不愛上江奕?
江奕如遭重擊,他臉色慘白,露出了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容:“那你說這一切要怪誰?”
他氣血上湧,完全失去理智,指着柯洛羽激動道:“你搞清楚!是你算計了我,是你一次又一次地非要往我面前擠!你現在說是我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