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中介這行的大多是有眼力見的人,中介看到兩人在陽台有說有笑,加上蘇萦懷對這套房子的态度不像之前的挑錯,就馬上到跟前繼續吹噓起來。
“這房子真不錯的,帥哥你看,戶型方正,房間面積大,家具一應俱全,連空調都備好了,陽台朝向好,視野開闊,還能看到對面公園……”
蘇萦懷聽着中介的話,不免覺得好笑。采光的确不錯,但是說能看到對面公園純屬胡說八道,正對面那麼大一棟樓擋住視線,如果說能看到公園角落也算的話那确實說得沒錯。
好在他已經見識過中介“說話的藝術”,畢竟能夠把距離兩個地鐵站都要15分鐘以上車程的房子稱之為“雙地鐵”。
江朔沒有意見,蘇萦懷下定主意後趕緊打斷中介的花言巧語:“我們就選這套了。”
中介當場聯系了房主,房主表示現在就可以簽合同,連蘇萦懷都沒想到會那麼快就搞定了,要知道他現在住的公寓是他找了将近一周才拍闆下來的。
盡管房子有了着落,可所有手續辦完天色已經暗下來,要今天入住是不可能的。
蘇萦懷和江朔合計明天是星期日,幹脆再等一晚,所以他們打算留下來先打掃一下衛生,可顯然上一任租客非常愛惜房子,不用怎麼清理就可以拎包入住了。
江朔有車,但是蘇萦懷有許多書,搬書可是一件純力氣活。他自問還沒到那種程度,索性移交給專業人士去做。
二人回到蘇萦懷的公寓,蘇萦懷先是和現房主溝通解除合同,又預定了第二天的搬家公司。
等他安排好後發現江朔正坐在沙發上看手機看得入迷,表情嚴肅得仿佛在看學術論文。
江朔不是個愛玩手機的人,尤其是在蘇萦懷的面前,他自己不喜歡也不喜歡蘇萦懷看手機不管他。
有時候他們在約會,蘇萦懷因為收到工作上的消息,花了三五分鐘的時間回複,再擡頭大概率會得到一個臭臉男朋友。
若是臨時有重要工作不得不打斷約會加班的話就更可怕了,蘇萦懷時常為江朔對他的強烈占有欲憂愁,卻又抑制不住從心底暗自湧起愉悅的情感。
什麼事情會讓江朔那麼在意?
“江朔,你在看什麼呢?”
江朔聞言,注意力從手機中脫離出來,望向蘇萦懷笑意粲然:“在看一本小說。”
居然是小說,蘇萦懷意外,好奇追問道:“什麼小說?”
江朔狡黠一笑,狐狸眼中透露着玩味,悠悠道:“等我看完了再告訴哥哥。”
他不說,蘇萦懷也拿他沒辦法,隻好無奈道:“這麼神秘?”
“嗯,你早晚會知道的。”江朔順着沙發滑下,翻了個身,繼續抱着手機看,嘴上卻不閑着,“哥哥學的是中文,那寫小說是不是很厲害。”
“沒什麼關系,漢語言文學不是培養作家的。”蘇萦懷解釋道,似乎很多人都對學中文的人有類似的誤解,“非要說的話,應該說培養的評論家。”
江朔噢了一聲,仿佛小說阻礙了他的思維一般,半晌後才又道:“可是我覺得你應該能寫。”
江朔總是對蘇萦懷的能力有着迷一樣的信任,比他對自己還要自信。
“我也可以寫,隻是不常寫罷了。”
“那你寫的話會寫什麼?”
上次想這個問題還是在大學寫作課的期末考。蘇萦懷思忖片刻,一時間沒想出來,他觑了一眼江朔,打趣道:“寫你吧。”
“你呢,如果讓你現在就雕一個塑像,你會雕什麼?”
看手機的人赫然頓住了,江朔突然轉頭直勾勾地盯着他,堅定道:“你。”
那道視線太過熱烈,哪怕是早已習慣被江朔注視的蘇萦懷怔住了,心髒如同被一隻無形大手狠狠攥緊,呼吸也亂了節奏。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江朔閉上雙眼,睜開時不再蘊涵任何情感,唇角微揚,語調含笑:“我學藝術也是因為你。”
蘇萦懷記得江朔說過,他是十七歲時才決定走藝考,在這之前他完全沒學過美術,為此他付出了遠超旁人的努力才考上的美院。
這人真的随時都能講情話,蘇萦懷被他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十七歲高中生學習美術竟是為了四年後遇到的男朋友。”
江朔不置可否,隻狀似委屈地控訴他:“你不相信我!”
蘇萦懷舉雙手投降,哄孩子似的陪着他演:“好的,我相信你。”
搬家公司來的時候,蘇萦懷已經把需要帶走的東西整理出來了,原本他想先把這邊的搬過去後再去江朔的住處搬,可江朔說他住的地方很亂,都是畫和各種材料,他一個人整理就行了。
于是兩人便分開各自搬自己的物什。
他們在一起三個月了,都是江朔到他的公寓,蘇萦懷從來沒有去過江朔的住處。江朔不住宿舍,家裡人給他在學校附近買了一套單身公寓。
每次蘇萦懷提起去江朔那,他總是借口亂、鑰匙忘在學校等等,蘇萦懷也猜不透他到底有什麼好隐瞞的。
如今要同居了,想必要真有什麼秘密,早晚也會被蘇萦懷發現。
該不會是有一堆襪子不洗囤着吧。
蘇萦懷鼻頭一皺,胡亂猜測,要真的是這樣他必須得攆着江朔每天洗。
坐在搬家公司的車副駕駛上,蘇萦懷轉頭望向車窗外,熟悉的風景讓蘇萦懷從亂七八糟的思緒裡抽回。
東城是他從小長大的城市,自有記憶起他就一直住在這裡。這座城市貫穿了蘇萦懷前十八年的人生,直至高考後父母決定舉家搬到了首都,他的大學是在首都念的。
因此在收到雜志社的終面通知時,蘇萦懷不遠千裡從首都飛到東城,好在不負所望,拿到offer順利入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