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萦懷當然知道,身後的這個人,從17歲起,身體就換了一個主人,換成早已死去多年的李望月。
“你是怎麼做到的,那次車禍事故是你引起的?”
“哥哥已經知道了。”江朔揚眉,微訝道:“難怪你不告訴我今天的事。”随後他又咬牙切齒,如懲罰般一口咬在蘇萦懷的後頸,“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人?這是我交換來的。”
蘇萦懷一怔:“什麼意思?”
“那起車禍是意外,本來他們一家三口都要死,我問那小子,想不想救他的爸媽,如果想救就把他的身體給我。他答應了。”
蘇萦懷沉默。
良久,他才問了最想知道的問題:“我的記憶,是怎麼回事?”
江朔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緒:“你真的想知道嗎?”
蘇萦懷顫聲:“對。”
“那你不要後悔。”江朔撫上他的臉頰,語氣平靜,“我帶你親眼去看看。”
話音剛落,蘇萦懷還沒來得及問江朔什麼意思,便感覺自己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動起來。
江朔接過蘇萦懷手中的傘,他環着蘇萦懷的後背,大掌扣在肩膀上,蘇萦懷就這樣被他緊緊地按着貼在一起。
在外人看來,兩人很親密地一同離開靜思園。
蘇萦懷覺得自己像個提線木偶,雙腿機械性地走着,每步路的間距絲毫不差。他想問要去哪裡,可他的嘴唇張不開,喉嚨緊繃,說不出半個字。
他們出了靜思園,沒走多遠,來到馬路邊靜靜地等待前方車流的停止。
這條路……該不會是要去……
紅綠燈剛轉綠,江朔抱着蘇萦懷走過斑馬線。中午放學下班的人很多,雨天濕滑,江朔把蘇萦懷保護好,小心地在迎面相對的兩撥人群中穿行。
他們走在一起實在是太顯眼了,人們自發地給江朔讓出一條路,路過時蘇萦懷還能聽到旁人小聲的讨論。
走了五分鐘,穿着校服的學生行人越來越多,加上四周的建築和環境,蘇萦懷可以确定,江朔要帶他去的地方就是——
東城中學。
江朔帶他回學校幹什麼?
蘇萦懷驚恐不定、滿腹疑惑,他全身僵硬地任由江朔擺布。
不一會,蘇萦懷站到了母校門前,他擡眼看向闊别已久的校園。四年過去了,放眼望去依然沒有改變,連門衛室裡的保安大爺都還是同一個人。
現在正是放學的時間,學生們大部分三三兩兩地結伴而行,校門口對面的攤販前圍着一圈人。有些學生發現門口站了兩個看起來非常親昵的帥哥,激動地拍同學的手臂,甚至有一些膽子大的悄悄舉起手機偷拍。
蘇萦懷轉眼警惕地盯着身旁的江朔,觀察他下一步的舉動。
江朔低着頭,唇角下撇。半晌,他才控制蘇萦懷,肩并肩大步向校園内走去。
蘇萦懷瞪大雙眼,他想掙脫江朔的手。畢竟現在他們不是學生了,大爺還直直地站在門口,進不去的。
然而注定他的反抗是徒勞的,蘇萦懷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被江朔拖入東城中學。
可就在他們踏入大門的瞬間,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就像他那時進入公園的廢棄地一樣,所有的聲音、場景都變了。
光臨東城兩天的暴雨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微涼的清風,和煦的陽光透過樹葉星星點點地落在蘇萦懷的身上。他轉頭望向低垂的旭日,刺目的光線讓他一陣眩暈。
這不是東城六月的正午。
蘇萦懷回過頭,身體不受控制地擡腿往學校内部走去。他發現自己完全無法控制這具身體,與其說這是他的身體,不如說他在透過這具身體看向外界。
怎麼回事?江朔呢?
蘇萦懷一路往前走,除了他自己以外,還有很多和他一樣走在校道的學生,有的穿着東城中學的校服,有的穿自己的常服,大部分都是自己一個人在走。
東城中學的綠化向來不錯,進門後是一段又長又寬,兩邊種滿樹和灌木叢的大路,大路終點是行政樓。學生們一般不走這邊,因為太遠了,通常直接走操場,抄最近的路去教學區。
走這裡做什麼?
這個疑問一直持續到他走到行政樓前,看到大門上方電子顯示牌的字樣的時候。
熱烈歡迎20xx級新生!
蘇萦懷猛然一驚!
他想起來了,這是他高一入學報到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