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還隻有一歲多的弟弟根本不可能被人抱走。
想到這些事,方承胸口便湧起一股郁結之氣。
隻要還有一絲可能性,他當然也希望能找回弟弟。但是這些年實在被騙了太多次,他不敢再輕信任何人。
“我跟他見了幾次,還是覺得很像你們家人,所以希望你親眼來看看。”段予哲說:“當然,到底是不是,還得等鑒定結果出來。”
兩個人坐在車裡,望着學校大門。
一波又一波的學生走出來,時間越晚,人數就越稀少,很快變得零零散散。
段予哲說:“他還沒出來。我進去看看。”
他下車走進學校。方承坐在車裡沒動,保持着手臂環胸的姿勢,一直沉默。
在沒有确定結果之前,他不會貿然跟方琬知接觸。
段予哲知道方琬知的班級在哪,輕車熟路地朝他們班的教室走去。等來到教室門外一看,裡面空蕩蕩的,學生走得幹幹淨淨,門都鎖上了。
但是方琬知又沒離開學校。
那麼顯眼的一張臉,總不能是他看漏了。
段予哲給方琬知打了個電話,對面提示占線,他覺得不對勁又發短信詢問,也一直沒能成功發送過去。
……被,被拉黑了?
他被方琬知拉黑了?why?為什麼?Warum?どうして?!
段予哲大為光火,大失所望,大開眼界。
難不成是覺得還不上錢了,怕他催債,所以提前把他拉黑?可他根本也沒要方琬知還啊!幾千塊而已,瞧不起誰呢?
再說,他覺得方琬知不會是這種卑鄙無恥的人。
段予哲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左思右想,突然想起來,那天在小禮堂見面的時候,方琬知提到過自己有個朋友叫李徹。
段予哲用關鍵詞檢索了一下,發現這個李徹是學校的籃球隊隊長,外形挺帥氣,照片裡呲着大牙笑容燦爛,一副陽光少年的樣子;還在比賽時接受過媒體采訪,小有名氣。
他很快确定了李徹的班級。
剛來到走廊,段予哲就看到了方琬知。
他滿臉是汗,兩手抱着一把很大的掃帚,踮起腳,努力地清掃着牆上的蜘蛛網。
段予哲心中一沉,快步走過去奪下掃帚:“都放學多久了,你怎麼還在這裡打掃衛生?”
方琬知完全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吓了一跳,咬着下唇後退兩步,眼睛裡卻情不自禁閃爍着驚喜的光芒。
他現在認為段予哲是個好人,所以看到段予哲,就會很高興。
“說話。”段予哲眼下沒多少耐心。
方琬知回過神來:“朋友今天做值日,但是他有事,所以讓我幫忙。”
“朋友。”段予哲語氣不悅:“你說的朋友,不會就是那個李徹吧?”
他看了一圈,教室裡的桌椅都擺得整整齊齊,窗戶也剛被擦過,瓷磚地面也拖得反光。隻剩門口還有一堆沒清掃完的垃圾。
“都是你一個人做的?”段予哲被氣笑了:“讓你一個人做完所有值日生的工作,這樣的家夥,你還把他當朋友。”
“是因為他們要去訓練,備賽……”方琬知自己也知道這個理由很沒有說服力,長睫毛耷拉下去。
隐形的小狗耳朵也跟着耷拉下去。很沮喪的樣子。
段予哲不知道該說什麼。看着方琬知額頭的汗水,還有被冷水凍得通紅的雙手,他心裡發堵。
如果方琬知真是方承的弟弟,被方承知道,他現在交着這樣的朋友,過着這樣的生活,一定會氣得槍斃了李徹再去自殺。
安靜許久,他拿着掃帚幾下将地面的垃圾清掃幹淨,把掃帚丢在門口:“行了?把你的書包拿上,走吧。”
方琬知扶起掃帚放回教室的衛生角,出來鎖上門,抱着書包拎着垃圾袋跑到段予哲身邊:“段予哲,你今天不高興啊?”
“沒有。”段予哲面無表情地說。
“哦。怎麼會突然來這裡找我呢?對了,你平時不用上課嗎?”方琬知叽叽喳喳地問。
“你哪來這麼多問題?”段予哲瞥着他。
方琬知結巴了:“嗯,嗯……好吧,我不問了。”
段予哲說:“現在輪到我問你。為什麼拉黑我?”
方琬知抿着嘴唇,低頭不敢回答。
“方琬知,說話。”段予哲在家對待自己的弟弟段予真都沒這麼有耐心過。
“其實,不是我拉黑的。”方琬知決定對段予哲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