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非常對不起!”
藍玉躺在宿舍下鋪,身邊站着的是撞倒了他的服務生,叫林子熙,比藍玉大四歲,目前住宿舍,住宿舍這段日子藍玉和林子熙也偶爾能搭上話,關系還可以。
“我知道,沒事,真沒事。”藍玉也沒覺得骨裂是什麼多大的傷,他現在很健康,而且才十九歲,這點小傷隻要不作死就能恢複的很完美。
“有什麼做不了的事你就和我說,我幫你做,段哥也讓我多照顧你。”林子熙道。
“嗯,我會的。”藍玉也沒有拒絕,也抱着借機能和人多交流交流的想法。
“你有沒有要拿過來的東西,衣服什麼的,我可以去你家裡幫你拿。”林子熙坐在藍玉對面的床鋪上問。
自從藍玉住了宿舍,就找了幾套衣服放在了宿舍裡,平時上班穿統一制服,他對衣服要求也沒有太高,基本能在宿舍生活的東西都有,其實沒什麼特别需要的。
硬要說就是在租房裡的祭桌了,但是他總不能讓林子熙替他回去給照片裡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原主上個香吧,光是站在林子熙的角度想想這個行為就很詭異。
“沒事,暫時不用。”藍玉還是想在别人眼中當個正常人。
“那不然我燒個水給你洗個腳?”
林子熙話音落下,藍玉和林子熙雙方皆沉默,相互對視良久,林子熙噗嗤笑出了聲。
“對不起,我就這麼一說。”林子熙起身,“我去外面抽根煙。”
藍玉點頭,看到林子熙離開,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臉頰,他是不是讓人尴尬了?
藍玉回顧了一下自己的對話,實在是沒找到自己到底哪裡讓林子熙尴尬了。
林子熙三十分鐘之後才回來,但是身上沒有煙味,反而是給藍玉帶了一大包零食和飲料回來,挂在了藍玉的床邊。
“謝謝。”藍玉看着零食,眨巴着眼睛。
“你餓了就吃,也有水,有事兒叫我就行。”
“好。”
藍玉見到林子熙躺下,目光看向了零食袋。
好大一包零食,非常高興。
藍玉喜歡零食,前世生病又窮哪裡有機會吃這麼奢侈的東西,現在雖然他賺錢可以自己買,但是在手頭富裕之前藍玉不打算亂花。
現在他得到了一大包零食。
藍玉朝着零食伸出了手。
零食很好吃,和食堂的飯是完全不同的口味,一邊吃零食一邊刷手機是格外享受的事。
-
藍玉在做夢。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夢,卻無法思考。
能睜開眼睛,可看到的是一片壓抑的極深的雲朵,将他壓制在一片漆黑之海中,全身被粘稠的未知液體細細密密的包裹,這不是海水,像融化的瀝青,漆黑的将所有的光芒連同他一起吞噬。
遠處沒有海天交界,隻有黑暗與更深的黑暗交織,他試圖劃動雙臂,可大腦卻無法控制身體,那死死包裹着他的黑暗液體甚至剝奪了他對身體的控制。
身體的感官過于清晰,可卻沒有在水中無法觸及地面的無助感,相反從本能感覺這漆黑的一切不代表可怕。
明明應該疼痛的骨裂處卻很舒适,漆黑粘稠的‘海水’包裹全身,在腿上卻有更清晰的感覺,宛若被小心翼翼捧了起來,包裹着一切,唯獨避開了傷口。
藍玉垂眸去看自己的雙腿,那龐大的一望無際的黑暗包裹的模樣,卻更像是有一隻巨大的手正在拖起他的腿,端詳着他的傷處。
——受傷了。
有聲音在耳邊響起,可他又不确定到底是耳邊還是透過黑暗從身體的各處湧入了進來。
——回家。
什麼回家?藍玉有些難以思考,莫名的想着:難道回家就沒有受傷了嗎?
——回家。
如同催促一般。
藍玉的眼前,突然出現了黑色的字體,遠遠的印在了藍玉所能夠看到的視野範圍内,而那些字體越來越多,無數的黑色‘回家’的字體不斷出現,刻印在藍玉目光所及的每一處,最終将就連最後的光芒也被字體吞噬。
藍玉并不覺得難受,可那焦慮感卻宛若被這兩個字滲透到了身體裡,急躁萬分。
“藍玉,藍玉,藍玉!!”
藍玉猛然睜開眼睛。
同樣是漆黑的世界,可從不太隔光的窗簾外,燈光照射進來,讓宿舍内雖然漆黑,卻隐隐約約能看清物體輪廓。
藍玉坐起身,在夢中怪異的被包裹着的無法控制的身體,宛若一點一點從皮膚上剝落了黏膩沉重的瀝青,重新獲得了輕松活動的自由。
“怎麼了?”藍玉扭過頭,卻突然燈光大開,藍玉下意識的擋了下眼睛,遮擋刺目的光芒。
“草,大晚上的開這麼大燈幹啥啊你們有病啊?”此時另外一張床上的舍友帶着鼻音暴躁開口。
藍玉适應了燈光後才看到在不遠處林子熙正在和另外一人靠在一起看着他的方向。
宿舍今天有四人居住,林子熙和藍玉是早班,另外兩個顯然是在他們睡着之後回來的晚班的人。
“不是,剛剛我倆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就在藍玉那裡。”林子熙聲音顫顫巍巍,驚魂未定。
“大晚上不睡覺你們在那兒瞎瞅啥啊,你們不睡覺還不讓别人睡覺了?”突然被亮光鬧醒的舍友明顯非常生氣,脾氣格外暴躁。
“不……不是,算了,可能沒什麼吧。”林子熙和另外一個室友對視一眼,放棄了繼續追究,關了燈各自回到自己的床鋪。
藍玉躺在床上,感覺自己好像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因為舍友短暫的轉移注意力,讓他把夢裡的内容全部忘了個幹淨,但是卻詭異的覺得好像這個夢和回家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