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歸沒說話,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隻是點點頭,“嗯”了一聲。言多必失,還是少說兩句好。
沒想到易從鋒又神神秘秘地靠近了低聲問道:“不知仙師要渡的是什麼劫?在下能否為仙師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幫助?”
當歸偏過頭,斜眼看向他,半晌沒有說話。
易從鋒等得也有些冷汗直流,修仙者心境亟需突破,前人們摸索出不少“捷徑”,好色者破色孽,多情者除情債,此番種種,是凡世的劫,可他如此直白地發問,怕是要觸怒仙師了。
“饕。”
當歸終于開口了,可是卻讓易從鋒有些摸不着頭腦。
見他迷惑不解,當歸又解釋道:“我的劫,需要暴食才能解決。”
易從鋒一時語塞,他實在是沒想到過還有這種劫,可他心思流轉萬千,最終還是信了,他連築基都不是,怎麼能參透仙師的深意呢。
當歸就這麼如願以償地等來了一桌子美味佳肴。
玉做的身體就是好,不會饑餓也不知道飽腹,易家的後廚就是比街上的小攤要豐富不少,單是餐後甜點就能端上來二十多道不重樣的,飛禽走獸,想吃的更是沒有找不到的。
他的速度極快,看得易從鋒臉色逐漸變白,都說修仙之人無需進食,可沒說修仙之後會變得這麼能吃。
他一個人就吃完了二十人宴會規格的菜肴,一刻不停,吃完最後一塊方糕還意猶未盡的樣子,易從鋒連忙開口:“仙師也不必急于一時,若是留宿府中,每天都能吃到的。”
當歸眸子一轉:“當真如此?”
易從鋒:“......”
這些都不過是招攬強者争奪家主之位的必然代價,他一掐大腿,下定決心:“自然如此。”
好像是吃得有點多了。當歸于是放了筷,不知道多久沒吃過東西,頭一次能敞開吃就一不小心沒收住,是有點吓到人家了。
甜頭給夠了,易從鋒也有點蠢蠢欲動起來,忍不住試探着問:“仙師可知......閑月城易家正逢家主更疊?”
這事烏衣似乎說過,當歸記不太得了,本來也沒認真聽,于是點點頭:“略有耳聞。”
易從鋒于是接着說:“實不相瞞,家父便是如今閑月城城主,亦是易家家主,隻是家父年事已高,城中事務繁雜,需要後輩替他分憂。”
當歸又點點頭:“我記得你,你是老大。”
他說的隻是字面上的意思,偏偏他面無表情,眼神堅定,莫名其妙多了幾分别的意思。易從鋒心中訝異,沒想到他在這之前就注意到了自己,他連忙趁熱打鐵:“不知道仙師可願在閑月城停留一段時日?”
當歸眼眸轉向他。
易從鋒适時補充:“這期間自然是美味佳肴,應有盡有。”
“十日。”當歸轉向前,正色道,“我隻會停留十日。”
十日之後烏衣就該來了,到時候可管不了别的了。
可惜這話落到易從鋒耳朵裡又多了别的意思,面前這個修士不顯山不露水,話也很少,他根本沒法參透對方暗含的意思,可現在,他覺得對方就是在暗示他,十日之内,定能助他登上家主之位!
易從鋒心中難捺激動之情,他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他道謝,而後暫且告别,意外招攬到一個金丹期以上修為的修士是意外,他可得好好打算一番。
當歸可沒想到那麼深的地方,他覺得這人還挺好說話,見他無家可歸就好心好意地請他吃飯,還能吃十天,不知道是不是沾了晉天門的光,烏衣說晉天門是這天下第一大宗門,那可能就是很有威望吧。
不過說到晉天門,易從鋒為什麼會知道自己是晉天門的弟子?他又不認識恒蒙,自己臉上也沒寫字,想了半天,當歸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袖子上,白色的面料摸上去還挺好的,藍色的袖口上還有暗紋。
莫非是因為衣服?
可這套衣服并不是他的,是烏衣給他的。
他的腦子停滞了一下,而後豁然開朗,這是烏衣在晉天門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