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程諾從座位走道出來的時候,沈望突然擋在面前。
“程諾同學,有沒有興趣和我們組隊啊?”沈望反手撐在旁邊的桌子上,一臉笑嘻嘻。
“你是?”程諾對這個人沒什麼印象,隻記得他剛剛好像是跟許挽呈一起的人。
“你忘了嗎?那天我們酒吧見過。我是沈望,綜合特培班的。”
酒吧?
程諾看着沈望,仔細回想,過了會兒才緩緩道:“我想起來了。”
怪不得那天他會認出我,原來是一個學校的。
說起酒吧,程諾下意識望向第一排,那裡的人早就走了,他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
“但是,我沒什麼用,可能幫不上什麼忙。”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想和自己組隊,但是現在沈望站在他面前,周圍卻已經有了非議的聲音。
程諾垂下眼眸。
這樣或許會對他們影響很不好。
沈望見狀,不以為意地說道:“沒關系的,誰一開始就什麼都會的啊。”
除了許挽呈,沈望心想,他就是個怪物,“幹中學,我們可以互幫互助嘛。”
程諾猶豫了。
“不是,誰敢跟他組隊啊?”
“就是,那天要不是親眼看見他掐王丞,我都還不信之前學校裡傳的那些呢。”
“他能不能不要再去害别人了啊,真是要被吓死……”
背後同班的同學,根本不害怕議論的内容被本人聽到,甚至有越說越大聲的趨勢。
顧柏從走道穿過人群走向程諾,他才剛來學校沒多久,根本不清楚後邊那些人他們讨論的内容是關于什麼的,更不知道被讨論的主角就是程諾。
他看見程諾一聲不吭站在原地,低着頭看不清情緒,底下垂放在側邊的手悄悄攥緊,又松開,擡頭對沈望說道:“抱歉,謝謝你們的好意,我可能還是沒辦法......但是如果你們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都會盡力去做的。”
程諾聲音放低,拿出他認為的最佳方案,用幾近于懇求的語氣說出。
他其實很害怕,害怕沈望會追問他,追問原因是什麼。
害怕那些被人飯後談資的爛事,被拿到許挽呈面前。
見程諾實在不願意,沈望對後面圍起來的那些人徹底失去耐心。
他臉上還保持着微笑,但卻沒了笑意,視線越過程諾肩膀,冷冷看去,剛剛那些還在不停說話的人頓時噤聲。
整個教室安靜下來。
沈望重新看回程諾,話裡帶着可惜,笑說:唉,那沒辦法了,還是我們福氣不夠。”
“那到時候野外實踐,我們可能要麻煩你了。”他拍了拍程諾的肩膀,搖搖頭,看起來真的覺得很惋惜。
“好。”
“那我走了,明天見,程諾。”沈望背對程諾,揮揮手,徑直離開了。
程諾定定地,望向顧柏的時候,眼裡情緒還沒有完全收起。
他看着顧柏,發現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随後眼皮下斂,抿了抿唇,轉回頭,什麼都沒說,走了。
顧柏看着他們先後離開的背影,再傻的人現在也大概清楚剛剛到底是什麼情況。
左耳的耳洞隐約刺痛起來,熾熱灼燒。
他沉默地插兜,反手抓着書包,面色沒什麼表情,淡淡地掃過後面那群人。
走廊上。
“程諾,等等我。”
聽見後面有人喊他,程諾回頭。
是顧柏。
顧柏當他面掏出手機,那手機和本人一樣,穿的花裡胡哨的,底下還挂着一個銀色吊墜,随着動作晃來晃去。
“組長,我都是你的組員了,不加個聯系方式嗎?”
手機被舉到程諾面前,他趕緊把自己的拿出來,“抱歉,是我沒考慮周全。”
明天要集合,有聯系方式,确實會更方便點。
顧柏把好友申請發過去,他比程諾高點,低頭就能看見程諾盯着手機屏幕,乖乖等待申請消息。
“好了。”
程諾點擊同意,擡頭。
顧柏嘴角揚起,舉起手機,說:“那明天見,手機聯系。”
第二天。
程諾看着顧柏發來的信息往最後尾的大巴車走去。
早來的其他人都上了前面的幾輛大巴,最後一輛車裡隻有顧柏一個人。
顧柏遠遠看見車外逐漸走近的人,從座位上站起,大揮雙臂,喊道:“程諾,我在這呢,快來!”
他的聲音不小,程諾一下子就聽到了,連同百米外的沈望,以及站在旁邊的許挽呈。
黑色鴨舌帽遮擋住許挽呈的視線,他擡高帽檐,漫不經心地略過車上的人,視線鎖定在準備上車的人的背影。
黃毛招呼車頭的程諾過去,開口對他說了幾句話,接着程諾禮貌地笑了笑,在黃毛旁邊坐下。
程諾才剛坐定,車就上來了兩個人。
“程諾。”沈望一上車,就開心地打招呼,“早上好啊。”
程諾受寵若驚,木楞回答:“早上好。”
說完,沈望就邁步到他們後面的位置坐下。
沒了沈望的遮擋,後面的人走上前一步,在程諾旁邊停下。
原來一直盯着程諾的眼睛,掃過座位裡邊的黃毛一眼,又慢吞吞地落在程諾臉上。
看到許挽呈,程諾身子坐直,擡頭,在視線對上的時候,對站着的人說:“早上好。”
許挽呈點點頭,當作是回應。
天氣已經開始暖起來,程諾穿着一件長袖衛衣,雖然看起來很單薄。
許挽呈視線落在程諾小臂上,開口問道:“受傷的地方還沒好嗎?”
程諾跟着他的目光看向右手,反應過來:“已經好得差不多,結痂了。”說話間,他偷偷把袖口往下扯了扯。
結痂的傷疤很醜,一條紅褐色橫躺在他的小臂上。
他覺得還是不要給許挽呈看見比較好。
上車的人陸陸續續多起來,許挽呈向前跨一步,直接在程諾後面坐下。
“你受傷了,很嚴重嗎?”顧柏剛剛一聽到許挽呈的話,随口問道。
“我沒事,不影響的。”程諾笑笑。
要去的野外似乎離這裡很遠,窗外兩側已經看不見建築,都變成了翠綠的樹木,一片寂靜無聲。
下午三點,太陽落得早,斜斜的光影照進車裡。
大家坐車疲憊,幾乎都已經眯眼睡着了。
車裡隻有輕輕的風聲,把車簾微微掀起,一晃一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