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飯了沒啊?”
“沒。”
“啊?你說什麼?”外婆扯着嗓子問她。
井夏抿唇,出口已經成了違心的一句:“在火車上吃過了。”
“噢,那晚點再做飯吧。”外婆往樓梯上走,“你房間在二樓,我給收拾過了。”
樓梯窄小,井夏提着箱子走得很慢,以防不小心踩空。
房間比她預想的要大,中間的床是榻榻米,右側牆邊堆着雜物,但剩餘的空間也足夠她放東西了。
面向馬路邊有一扇窗戶。
放好東西後她下了樓,外婆叫她吃西瓜,吃完西瓜她幫着外婆一起做飯。
天黑了,井夏想開燈,可找不到開關,在客廳沖廚房喊:“外婆燈怎麼開?”
“門口旁邊那條搭下來的線看到沒!往下拉一下燈就開了!”
井夏随即回頭看,果然看到一條線,她輕輕往下拉,燈亮起,黃色的不太亮的燈。
這個暑假她原沒有來這裡的打算,高中的最後一個暑假,班裡有好多同學都商量好了去旅行,她倒沒這個打算,就是想跟同桌去做兼職賺點學費爸媽壓力不用那麼大,但他們突然跟她說沒空管她,叫她到外婆家去住,外婆最近身體不好順便也來照顧照顧她。
“夏夏進來拿碗!”
“來了。”井夏原想先把桌子擦一下再進去,這一擦,她看到布上好多灰塵,手跟着僵了一下,進去拿碗時也看到了灰塵。
她簡單沖洗了下才拿出去。
“别總是吃青菜,多吃點肉,怪不得那麼瘦。”外婆邊說邊給她夾菜。
井夏沉默地低頭吃。
“你爸跟你媽在城裡還好吧。”
“挺好的。”除了住的是見不到光的地下室,做着兩班倒的工廠工作,每個月還都沒錢剩以及偶爾吃不上飯之外,其他還算是挺好的。
“好就好,你過來陪陪我老婆子也好,外婆也算是有個說話的伴了。”
“嗯。”井夏給外婆夾了塊豬肉,帶着内心誠懇的歉意的。外婆還真是不太了解她,老媽總說她的嘴生來是擺設,要是不用人人都有,她的可以拿去賣了。
她好想說,要是真能賣她這樣的嘴肯定很值錢,因為不怎麼用。不敢說,要不然老媽的神經又要跳了,她每天上班已經夠累了。
吃完飯外婆就睡覺了,井夏把碗收回廚房,打算等明天再收拾一遍屋子。
房子好多地方一眼就能看到鋪在上面的一層灰塵,明天估計得要忙好一陣。
不過她得先整理一下自己的房間。
外婆的确收拾過了,但不出意料的還是有灰塵,井夏用帶來的紙巾簡單擦了床,先解決今晚睡覺的問題一切等明天再說。
洗完澡出來已将近十一點,這裡沒有熱水,好在現在是大夏天,要不然以她這身體現在已經在打噴嚏了。
“啊啾!”
井夏揉揉發癢的鼻子,小聲嘀咕:“萬事大吉萬事大吉。”
頭發還沒幹,井夏走到窗戶邊坐下,打開側邊的小風扇,雙肘撐在沿上,看着看着,下巴抵在了手背上。
一望無際的稻田,對面的屋子隻還剩下一家未關燈的,寂靜的夜隻剩下蟬蟲的鳴叫。
晚上溫度降下去了,不再那麼悶熱,還挺舒服。
井夏差點睡着,是突然的一束光把她喚醒的,來自右邊,那棟離得很近的房子二樓。
但當她看過去時那燈已經關了,仿佛隻是她的錯覺般。
真是錯覺嗎?
井夏帶着困惑下意識往外探了探身子,上半身幾乎都伸出了窗外。
來時她就注意到了那棟房子,給她一種很幽森,不像活人住的感覺。
還真是有人的。是她又有偏見了,城裡的地下室也不像能住人的都住了,而且還挺多人住,這裡怎麼不能住人。
井夏抿唇收回視線重新望向對面。
頭發差不多幹了,那雙眼睛也要垂不垂的。
困了。
井夏打算回去睡覺,無意識看向右邊時,那個二樓陽台突然多出來一個人,站在燈光的裡面,烏漆嘛黑看不見臉。
井夏被吓一跳,猛地往回縮,這一縮就撲向了身後,頭跟後背倒地時磕出挺響一聲,雙腿以歪向兩邊的姿勢折疊着。
那雙圓眼眨了好幾下,連呼吸都忘了。
剛那個是?人?鬼?
鬼會抽煙嗎?
她猛地又坐起來,鼓起勇氣打算再看一眼。
悄悄扒在窗框邊,隻露出一隻眼睛去看。
那邊的燈已經又關了,那個不知是人還是鬼的東西也不在了,靜悄悄。
井夏把支着的木闆拉下來,關窗關燈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