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野搖頭。
井夏不明所以,忽而微眯起眼向他傾了傾,一副仿佛将他看穿的神情,“你拍了誰?不能給我看嗎?這麼神神秘秘。”
姜野指指耳朵,擺手。
井夏指相機,比劃簡單的手語:給我看。
姜野指向日葵花田,然後拉她胳膊要她起身。
‘我給你拍。’
“好啊。”井夏笑着起身朝向日葵地裡走去,找了一個覺得好看的位置,兩行花的中間,蹲下去雙掌放在下巴下。
姜野站着給她拍,要按快門前,他将右手放到嘴巴前,做出一個笑的弧度。
井夏跟着笑,他随即按下快門。
等他拍好井夏起身湊到他身邊看。
該說不說,還挺好看。
井夏拉了他一下,接着朝裡面走,井夏不知道,在她走的時候姜野也拍了照。他喜歡抓拍,那一瞬間更能展現出原本的生命力。
她彎腰看花的時候,擡頭認真看在飛的蝴蝶的時候,漫步走的時候。
井夏摘下一朵向日葵花,邊回頭邊用那朵花擋在一邊眼睛上,向日葵幾乎擋住她一邊側臉,她沒有料到姜野已舉好了相機,有些懵。
那雙原本要彎起的眼睛凝固,代而的是甯靜,彼時落在她身上的光,風吹起她發絲的弧度,一切是那樣自然。
快門聲響的瞬間,井夏已經回過神,把向日葵放了下去。
她也想拍照,便把相機拿過來,指指自己又指向他,“我給你拍。”
她扭頭,在看哪裡拍更好。
忽而她伸手一指前方高懸的太陽。姜野順着看去。
明白她的意思,他朝下面走了幾行,站在向日葵花叢中間。
井夏站在他後側方,舉起相機,透過取景器,她看到,晨光堪堪落在他眉骨處,将那雙慣常冷冽的眼睛浸在蜂蜜色的柔光裡。
咔。鏡頭定格。
前面的人沒反應,井夏伸手,向前墊腳尖,拉拉他衣袖。
拍好了?
他用表情問。
“嗯。”井夏點頭,接着席地而坐,姜野一步跨過向日葵到她身邊。
“看。”井夏拿着相機遞過去。
姜野看了眼,接着擡頭,豎起拇指,井夏笑了笑。
接而他們一同躺在向日葵地裡。紮着頭發躺得不舒服,井夏把馬尾放了下來弄散頭發。
陽光漸漸升到了正中央。
這裡很靜,微風很舒服,井夏差點睡着,半睡半醒時感覺有什麼東西弄到自己的臉,很癢,她皺着眉睜開眼,就看見一根狗尾巴草。
不知他什麼時候撿的。
井夏要拿,他先一步躲開了,她也不再理會閉上了眼。
狗尾巴草又來了,掃她的側臉,井夏沉靜,等到他不注意再突然出手,把它給搶了過來。
瞪姜野一眼,接着把狗尾巴草叼在嘴裡。
姜野撐起身面向她那邊,對她比劃。
‘我咬過了。’
“什麼?!”井夏本能扔掉。
她瞪大雙眼,卻又看見姜野一笑。
‘騙你的。’
居然還騙自己。井夏扔掉草就起身,姜野也立即起身,跑掉了,井夏緊跟着在後面追,兩個人在向日葵花間穿梭。
井夏追不上他,後來跑累了,靠在風車杆子上休息。
姜野回頭時見她停了也停了下來,朝她走去。
井夏想比劃手語的,奈何不會,便拿出手機打字。
-你去拍照吧,我睡一會,好了叫我。
姜野點頭。
看他走後井夏坐了下來靠着風車睡覺。
不知睡了多久,睜眼就看到坐在自己前面的姜野。
還挺好,等在這裡也沒打擾她睡覺。
井夏揉揉眼坐直起來。
手機顯示下午三點四十五分。
姜野站了起來并朝她伸手,井夏擡手握住他的手接着起身,剛走出一步,忽然——
她整個人失力往前倒,倒在了柔軟的草地上。
“啊。”井夏輕喊了聲,嘴巴差點吃草,眉頭緊皺,撐起身體低頭去看腳。
自己的兩條鞋帶不知何時被人綁在了一起。
井夏氣得頓然望向唯一的罪魁禍首。虧她剛才還誇他,原來是在這等着自己。
偏他還在笑。
“姜野你完了!”井夏立即爬起來快速解鞋帶。
姜野已經跑了,她緊追上去。
山林很繞,他卻溜得賊快,從這邊穿到那邊,井夏都追不上,氣死了,連追都懶得追。
估計是他良心發現,到了山腳下那塊田地,停下來等她了。
她才不要他等。井夏扭頭偏不往他那邊走。
是他非要湊過來。井夏就找準時機勾住他脖子把人勾到身前彈了下他腦門。
這是她的絕活,每回跟同桌玩他那紅印一節課才消。
井夏彈完就跑,留姜野一個人在後面摸額頭,不過,看着那歡快的背影他笑了下。
下到山下已經四點多鐘,外婆不在家。
等太陽落山時井夏把晾的東西收回去,不多久外婆就回來了,手上還拿着塊牛肉。
“村裡有牛肉買嗎?”井夏問。
“子林給的。”
外婆走進廚房開始做菜,做完了盛了點出來,轉頭叫井夏進來。
“把這些端過去給姜野。”
“噢。”
井夏拿上碗走到了姜野那邊的院子裡,她拉燈的開關線,卻不見姜野出來,等了好幾分鐘,井夏試着推那扇門。
開了。
她邁腿跨過門檻朝裡面走,走上樓梯到了二樓。
他的房子格局跟外婆的很像,二樓隻有兩個房間。
姜野的房間門沒關,井夏穿過走廊朝那邊走。
可走進來井夏也并沒有發現他人。
“姜野?”
裡面的衛生間有水聲。
他在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