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看過來,幾根頭發耷落眼尾處,眼角是向上翹的弧度,像狐狸眼,天生的蠱惑人。
房間燈光不太亮,他的臉看上去像浸在顯影液裡的舊照片。穿的白背心,放松狀态時仍能看出雙臂優美的肌肉線條。
風扇發出輕微的嗡嗡聲,她看着他走過來,見她發愣,彈了下她額頭。
“啊。”井夏皺眉捂額頭,擡頭瞪他,而他還在笑。
‘發什麼呆。’
井夏一指照片,快速打手語。
‘幹嘛偷拍我。’
連表情都在控訴。
她每次比劃手語表情跟着一起變的,有時嘴巴也動。
姜野笑。
‘我要拍的是花,是你闖進我的鏡頭。’
井夏發出兩聲冷笑。
‘我請你當我模特。’
井夏這回笑了,比劃着說:“拍一次給我多少錢?”
‘你定。’
她想了想,“拍得好看給你免費,不好看,收費一百。”
‘可以。’
井夏扭過頭繼續翻照片。退出那個文件夾,她看到有個标着談嘉欣的文件夾。是個女孩的名字。
“搖阿婆!”
忽然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女人又喊了一聲,井夏沒有聽到外婆的回應便起身朝陽台外走。
是王巧鳳。
“巧鳳嬸,我外婆可能睡着了,你找她有事嗎?”
她忽然在那邊說話王巧鳳吓一跳,“哎呦你怎麼在那邊,我找你外婆拿篩面粉的篩子。”
“我下去拿給你吧。”井夏立即往回走,看到姜野正看着自己,她用手語解釋:‘我要回家了。’
然後就走了。
把篩子給王巧鳳後她就回了房,關燈睡覺。
第二天她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困得眼睛睜不開,伸手去摸索手機。
“你大半夜跑到隔壁人家卧室去做什麼?”
那邊的連原琴開口的質問聲把她給喊醒了。
井夏坐起來捂着頭。這村子的信息流通得還真是快,不過他們又沒做什麼,井夏問心無愧:“我隻是過去看照片。”
“大晚上你過去看什麼照片?知道人家怎麼傳的嗎?你媽我這張臉都被你丢盡了知不知道?”
“可我們沒做什麼,是他們想多了。”
“沒做什麼他們怎麼會打電話來跟我說!”連原琴憤怒道。
井夏無奈歎氣,“媽,我滿十八了。”
“我不反對你跟誰交往,但要跟農村的一個又窮又沒人要的就是不行,而且他連話都不會說有什麼用,我養你這麼大,到時連彩禮都收不回一分給我。”
怎麼又是說姜野沒人要。每回聽到井夏都覺得煩躁,“媽你能不能不要老說他沒人要,我也沒有多有錢。”
“你還護上了是嗎?!”
聲音好大,震得她耳朵都嗡鳴了聲,懶得反駁,她隻敷衍地說一句:“沒有。”
“不許再給我跟隔壁那小子接觸,知道沒有?”
井夏不耐煩應一聲嗯,挂了電話。
本來今天心情還不錯的。
她拖拖拉拉起床,去把紮染布晾出來,搖白榕喊她都沒有心思回應。
自己一個人無聊地在稻田裡蹲着,偶爾拔拔小草。
吃完午飯聽歌的時候忽然想去向日葵地走走,于是帶着随身聽出去。
在她走後不久,姜野就過去院子找她,卻隻看到搖阿奶。
搖阿奶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隻說往後山去了,姜野就猜到她肯定是去了向日葵那裡。
他沒帶相機,出了院子朝後面走,到半山腰果然了女孩。向日葵花田中間有一塊是空地草坪,她就坐在那裡。
戴着随身聽,他走近了都沒發現。
姜野在她身側往下坐,碰了下她肩。
井夏挺意外的,摘下了耳機,比劃手語着說:“怎麼上來了?”
‘走走。’
“怎麼不帶相機?”
‘今天沒想拍照。’看見她悶悶的,姜野又比劃‘怎麼了?不高興。’
井夏沒有言語,隻搖了搖頭。
姜野看着她,沉默幾秒後,起身,并朝她伸出手。
井夏不明地挑了下眉。
姜野微彎腰直接把她拉起,要她起來走走。
他們沿着向日葵地閑逛,走到邊沿時井夏看到那個小草叢裡有幾朵紅色的花。
她蹲下去摘下,轉身就給姜野要别到他耳朵,姜野抗拒地往後撤,她不高興了,皺眉看着他。
看到他無奈妥協地彎腰湊過來的樣子,井夏笑了,把花别到他耳朵上。
“大紅花小夥。”她捂嘴笑。不過還真别說,與他那雙媚人的狐狸眼倒是相配。
姜野蹲下去把另一朵也摘下來,要給她戴,井夏捂住兩邊耳朵說不要,他硬要往她手縫裡塞,井夏就往下跑。
忽而腳下打滑,都沒來得及反應,她人就往下滾。
下面不遠處就是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