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一身黑,雙腿自然岔開,手肘撐膝蓋,微低着頭透着點疲倦。
她剛要走去,一個跟他們差不多大的女孩走向他,問了什麼,姜野指指耳朵擺手。
那女孩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拿出手機打字給他看,姜野看了下,搖頭,再轉頭看向前方,就看到了井夏。
井夏看到他那一瞬間在臉上的笑,卻又立刻被隐藏。生氣呢。
那個女孩走開了。
井夏走過去坐他旁邊,湊得近了,才發現他雙眼泛着血絲,估計是累出來的。她把買的早餐給他。
‘你幾點到的?’
姜野比一個六。
“這麼早啊。”看來這是剛知道她跟林承宣就坐了火車過來。
他不理她的話,沉默看着,平淡的雙眸裡克制着陳釀了一晚的酸意。
對于昨晚故意試探的行為井夏有點點後悔了,人是她惹的,自然也是要她哄回來,雙眼笑盈盈,跟他解釋:“我昨晚十二點半就從網吧出來了,後來跟他吃完宵夜就回去了,那時才一點多。”
他眉頭一皺,嘴角要笑不笑的,‘宵夜好吃嗎?’
“嗯。”井夏認真點頭,“那個炒粉挺好吃的,我們之前也去吃過,今晚我帶你一起吧。”說完,她揚起天真的笑。
姜野勾唇,笑了下,‘他也來嗎?’
“他今晚沒空吧,就我們兩個去吃。”
因為他沒空才沒叫他一起來,那就是有空就另說咯。
“幹嘛這麼看着我?”井夏雙手捧臉頰,“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姜野戳了下她額頭,還挺用力,指甲都把她弄疼了,她皺眉捂着,姜野已經朝前走了,她立即追上去,自然牽上他手,另一隻手打手語,“你過來幾天?”
他面色淡淡,她的手握上來了也沒有收緊,不推開,不做出回應。
‘你什麼時候回我就什麼時候回。’
“現在還早,我們去走走吧,帶你逛逛我待過的地方。”
井夏帶他去了她經常待的一個公園,這裡很安靜的,隻有幾個老人。
“我小時候經常跑來這裡玩,看那個秋千,我能在那裡坐一天呢,有次差點被淋成落湯雞。”
說完看他,那張臉仍是淡淡的,‘你跟他來過嗎?’
?
被他這麼一問,井夏想起來還真跟林承宣來過,不過,要是老實說了肯定某人更不高興了,她趕緊拽着姜野繼續往前走,為了轉移他注意力嘴巴不停地向他介紹有的沒的。
中午去的是家牛肉粉店。她愛吃的。也想分享給姜野。
等姜野吃了一口她一臉期待地問:“好吃嗎?”
他慢慢嚼完,喝了口水,‘你跟他來這裡吃過嗎?’
井夏差點沒把那口粉噴出來,但還是被他這話給嗆到了,側向外面猛咳幾下,姜野沒想到,趕緊給她拍背。
咳了一小會她緩過來了,接過他遞來的水喝一口,看着彼此,沒忍住笑了出來。
‘都怪你。’
‘我的錯。’
井夏拉他衣袖要他繼續吃粉。
連原琴忽然給她打電話來,剛接到的時候井夏還慌了下,是下意識的反應,因為她之前對姜野不認同的态度。
人在慌起來時聲音也會跟着變得不自然,連原琴一下就聽出來了,質問:“你确定隻是在吃粉?不是在什麼不三不四的地方?”
“真的。”
連原琴不信她,命令地說:“趕緊給我回來。”
“好吧。”井夏挂了電話看向姜野,“我媽媽要我回去,你先去酒店等我吧好不好,我晚上看能不能出來再去找你。”
姜野點頭。
他訂了間離井夏家不遠的旅館,送她到小區樓下才回去的。
到家後連原琴就一通盤問她去了哪裡,井夏随便扯了個理由,說跟林承宣在一起,這才糊弄過去。
連原琴今天休息,坐在客廳沙發看電視,她找不到出去的機會。
姜野一個人在酒店她還挺擔心的,他聽不見又不能講話,還是個對他而言那麼陌生的地方。
井夏待在房間玩手機,偶爾會悄咪咪打開門縫看一眼,連原琴始終坐在那裡。
晚上吃了飯她又躲回房間給姜野發消息,連原琴忽然進來,吓她一跳,好在沒有被發現。
連原琴一般十點半會上床睡覺。
今晚也是如此。不過井夏沒有馬上就溜,而且耐心等了半小時,确定她睡着後才出的門。
走過兩條街就是酒店了。
轉過最後一個拐角,經過一家便利店時井夏無意間發現姜野。
他拿了瓶水,在排隊結賬。
前面的人翻找了好久包包,好像找不到零錢,收銀員看向後面的人。
“下一個,你上來吧。”
嗓門挺大的,井夏聽得很清楚。
“哎你聽不見我說話啊?過來呀。”語氣變得不耐煩,手拿着筆敲兩下玻璃桌面。
井夏看到姜野愣了下,不确定地向前走,把錢跟水一起放桌上。
“沒有零錢嗎?”收銀員沒擡頭地問。
她低着頭從前面看看不到她在說話的,沒聽到回應她瞬間更加煩躁,找完錢直接甩桌上,還瞪了姜野一眼,不滿嘟囔:“現在的人都怎麼跟聾了一樣。”
井夏不自覺攥手心。
她好像明白了姜野說的那句話。這個世界對我而言到哪裡都一樣,沒什麼活頭。
世界對殘疾的他們帶有天生的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