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扇了自己兩巴掌,半邊臉都紅了,就為了讓她睜眼。
所有的話哽在喉間,最後成為一聲怒吼:“你瘋了嗎!”這句跟着身體的顫抖一起發出,去阻止他還要扇自己的手。
‘你不要閉上眼好不好,我是個沒用的聾子,啞巴,你閉上眼就是阻斷我們之間所有的溝通,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看着他往下掉的眼淚,急切比劃手語的手明顯能看到在顫,井夏心疼,可又實在生氣,把臉扭向一邊。
他跟着扭過去。
‘我知道你很生氣,你想要分手我答應的,我保證不糾纏你,你想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但你不要不看我好嗎?’
他抓着她雙腕單膝跪在她面前,仰着頭,雙眼卻卑微地在求她憐憫,看他一眼。
井夏眼淚在掉,手不自覺扶在他紅掉的側臉,而他輕輕回握。
她明白姜野的無奈,在這十幾年來他的生活都是沒有盼頭的,唯一的就是能偶爾去看看自己的母親,能獨自活這麼多年已經是盡力了。
能怎麼辦呢?命運總是不公。
井夏心疼地抱住他頭,輕聲對他說着對不起。
姜野聽不到,隻知道井夏肯抱他了,他摟得很緊,像抓住生命最後的稻草。
井夏沒壓抑地哭出聲,哭了好一陣才停,眼睛都腫了,哭完了又向他解釋:‘我不是、要跟你分手,我剛才是氣上頭,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我沒有想要跟你分手。’
不解釋他一定會偷偷胡思亂想的。
他點着頭,兩頰都是淚痕,井夏擡手給他拂去。
哭得身體有些脫力了,她犯困,到床上去睡覺,蓋好了被子叫姜野也睡,他搖頭,說自己不困。
他們面對面躺着,姜野躺在被子的上面沒有觸碰她身體,右臂給她枕在頭下,就這麼看着。
看着她入睡,睡着後偶爾做出的小動作,撓臉,抱他手,隻要她還在身邊他就覺得安心。
剛才他什麼都想過了,大學的志願早就過了時間他沒辦法去彌補,如果夏夏真的要分手他會同意,不想因為自己拖累她,他會像當初去看媽媽一樣,走遍她的大學,等之後他可以參加成人高考考一個大學,他會努力去配得上她的。
姜野輕摩挲她手指。
她這一覺睡得不久,晚上他們出去吃飯,因為怕被連原琴看到,井夏沒有讓他送到小區。
明天早上的車票,雖然帶回來的東西不多但還是收拾了一下。
晚上十一點鐘連原琴下班回來,渾身透着班味的疲倦,井夏給她倒水喝,也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我明天早上的車票。”
連原琴不冷不淡應一聲嗯。
馬上要回去了,井夏還想再說點什麼,但看出連原琴沒什麼心情,便沒再開口,回了房間。
姜野發了信息來,問她睡了沒。
-還沒,下午睡過...
本還專心于打字的她忽而眉頭一皺,捂着肚子。
“怎麼又疼了。”她難受地低喃。
這回一開始就巨疼,完全不給她反應時間,她艱難地給姜野回了那條信息,之前打的字都删掉,換為一句我困了,晚安。
痙攣的疼痛讓她冒出了汗,吃下止疼藥後緊攥着被單試圖轉移注意力,就這麼忍着,疼了好久,感覺自己都快要暈厥了,靠着意志力強忍了過去。
城市的夜變得越來越靜。
早上八點她出門,跟姜野彙合後一起去火車站。
六個多小時的車程,回到了小鎮子。
好幾天沒見了,她回來外婆很開心,尤其是知道她考上一個好大學之後,說要做一頓好吃的,殺了一隻雞來炖湯。
三個人坐在院子裡邊吃邊聊笑,稻田間的蟬鳴響起,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靜生活。
吃完飯姜野去洗碗,井夏跟外婆坐在外面吃餐後水果。
她們正閑聊着,忽而看到有個男人向這邊走來,井夏先看到的,覺得這人眼熟,站起來看,發現果然是姜偉騰。
她立即喊:“外婆。”
搖白榕跟着起身了,看清姜偉騰的臉,她無奈歎氣。
在姜偉騰快要到隔壁院子時她們一起朝外走,井夏還順手拿上放在院子門口旁邊的掃把。
“喂你要幹嘛?”她出聲叫住姜偉騰。
姜偉騰沒空搭理她們,繼續向門口走。
“姜野他不在家。”井夏攥着掃把,準備随時抵擋他不知何會來的暴力。
“他去哪了?”
“不知道。”
“你騙我的吧?”姜偉騰眼睛一眯,向井夏走了兩步,她們跟着往後退。
“我騙你幹嘛,他就是不在,燈都沒開。”
姜偉騰老遠就看到沒開燈了,以為姜野是睡了,誰知道他不在家,昨天他就來過,也沒找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