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前還溫暖明亮的富蘭多地下交易市場已是一片狼藉。
急着“逃命”的藥水商販慌亂間打破了不少瓶瓶罐罐,沒有密封的液體自地勢高處向低處肆意流淌,混合來自各地鞋底的泥土發出腥臭刺鼻的味道。
經過這三年當夜間保安的鍛煉,晞爾對自身的感知力運用早已達到靈活快速的程度,沒用半秒鐘,她便鎖定到老亞當方位所在。
跨過兩個三條腿的椅子和幾張被撞翻的木桌,晞爾從一堆假皮毛中翻出了呻吟不斷的老亞當。
“腿斷了?”晞爾用力将他從貨物中拖出來,問。
“我錯了,警官大人,我不該一時貪便宜來這種地方……”
“真精明啊,僞裝成客人來掩蓋自己商販的身份……老亞當,警察哪有好騙?真當那些褐毛豬都是吃素的?”
這聲音好熟悉?老亞當連忙推高自己臉上的麻布帽子,看清面前拽着他肩膀的時,驚訝極了:
“晞爾,你怎麼沒跑?”
“你也被踩斷了腿?”
“你這家夥,再詛咒我别怪我再把你埋回布裡!”晞爾沒好氣道。
“我閉嘴!閉嘴!女神在上,快帶我離開這!”
晞爾原地找了幾張厚皮毛做毯子,将老亞當安置在上面躺着,說:“不用了,巡邏隊轉向離開了……”
“警察走了?”老亞當的語氣滿是懷疑。
“百分百确定,他們的車馬剛到達市場門口便掉頭了,沒一個警察進門。”
說完,晞爾快走兩步到黑傭區,從一排裝滿僞造身份的貨架下拖出一名額頭上滴着血的中年女傭,并将她扶到了剛剛鋪好的厚毯子上。
“謝謝你,好心人,警察真的走了嗎?”
“放心吧,他們走了。”她看着剛剛被貨架砸昏的可憐女人,語氣也不自覺地柔和許多。
“晞爾!”
聽到有人喊自己名字,晞爾立馬擡頭,看到今天的值班保安密夫從自己來的入口跳了下來。
密夫拍了拍手上的土,蹲下從胸前衣服的口袋中摸出一條潔白的手帕遞給受傷的女士,轉頭問晞爾:
“我在上面聽到了你的聲音,你怎麼知道巡邏隊不會進來的?”
他在上面的保安室聽到晞爾去而複返,如果不是确定警察沒有抓捕動作,誰會冒着危險回來?
晞爾攤了攤手,“我怎麼知道,運氣好吧。”
她不知道?密夫回想剛剛雜亂的聲音,她似乎真的是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冒險進來救人的……
她真是勇敢啊……咦,不過她現在在幹嘛?
晞爾手腳麻利地在各個攤位之間穿梭,翻找着遺落的“值錢貨”問:
“密夫,今晚是什麼情況,你聽到了嗎?”
“我聽得不是很清楚,似乎今天巡邏隊是陪一位貴族殿下一同巡邏,來市場也是一時興起。”
老亞當氣憤地拍着毯子罵道:
“一時興起?不可能,肯定為索要更高的賄賂做準備!這群貪婪的褐毛豬!”
“今天帶隊的是哪位督查?”他又問道。
“駕車的是佛拉特大人,車裡說話的是位女士和少年。”
“能讓佛拉特這位高級督查駕車,那位女士一定是凱莉亞署長……能讓署長午夜作陪,那位少年貴族來頭一定不小!”
“說不定是三大家族的某位繼承人!”老亞當又補充說。
晞爾握着剛撿到的三個錢包和一堆破爛,看了看東倒西歪、破爛不堪的市場,心裡有些壓抑。
尤其意識到她接下來要冒着被打成殘疾的風險去拼一個為他們服務的機會時,她覺得自己也聰明不到哪去:
“我隻是為了掙錢,為了讓我自己、特普甯、還有小唐娜能吃上牛肉和桂魚!”
這麼想着,晞爾決定放過自己,又将注意力轉移到受傷的兩人身上:
“女士,你需要就醫嗎?”
“不……不用,我傷的不重,血已經止住了。”
這位半跪在地上的瘦弱婦人拿起手帕向幾人示意。
晞爾和密夫看了看,确實沒有繼續流血了,但婦人頭上的傷口着實不淺。
她知道,這位女士肯定是因為診費昂貴的原因才拒絕就醫,畢竟隻有非常貧困的人才會到這來做黑傭。
所謂黑傭,其實就是沒有家族、沒有中介擔保的傭人名稱。
在蘭克,如果一個人沒有家庭、沒有親人,那沒有一家雇傭中介會為她推薦和擔保。
這種滋味,晞爾曾經也經曆過。
要不是她感知力超群還有特普甯擔保,市場經理也不會破格錄用她做保安。
可即便如此,她每個月還是要比有家庭的密夫少掙200蘭克币!
“市場經理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她會送你們去管理員的房間休息。”聽力極佳的密夫說。
晞爾感知到他說的沒錯,經理女士已經快走到正門了。等她來了,自己和密夫隻要搭把手,這兩個受傷的可憐人就不會流落街頭了。
“對了晞爾,聽說你報名平民公職招募大會了?”
聽說……是剛剛在上面聽到她和老亞當的對話了吧……晞爾點點頭:“是啊,你也報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