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溪嶼老老實實的,林冕的手也老老實實的,盛溪嶼心還吊在半空,隻好将注意力轉到陳奶奶身上,“奶奶,昨晚我買了鹵菜回來,放在冰箱了,一會兒可以加熱一遍,應該是還能吃的,我還給奶奶留了雞翅。”
“奶奶都啃不動了,還雞翅?”陳奶奶拍盛溪嶼腦袋瓜,被哄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快來奶奶家吃早餐,吃完再睡。”
盛溪嶼應下。
“還有你這個小同學,也一起來,奶奶做得多,夠你們倆吃。”陳奶奶柔聲道,“小溪能在新學校這麼快交到朋友,我也安心,可不能再打架了聽到沒?小同學,你幫奶奶監督他,好不好?”
盛溪嶼:……
莫名其妙的羞恥感在這時候湧上來,盛溪嶼瞥一眼林冕還擱置在桌上的手,又跟林冕對視一瞬,心想奶奶您現在最好是祈禱我們倆别先打起來比較好。
“好。”林冕将手放了下去。
盛溪嶼不敢多想。
都這樣了,林冕剛剛就是在試探,對吧?
這副模樣太像什麼都知道了!
盛溪嶼感覺渾身都燥起來,明明林冕的手沒有放到小石頭上,他卻總覺得身上有什麼在遊離,怪不适的。
一定是天氣太熱的原因。盛溪嶼随便找個理由躲進洗手間洗漱,出來的時候奶奶已經下樓去了,林冕還坐在那,正在看手機。
盛溪嶼還沒做好要跟林冕講一個玄幻故事的準備,便催促林冕下樓吃早餐。總之能躲多久就躲多久。
放過廚餘垃圾的那層樓道已經臭氣熏天,即使垃圾已經被帶走,也留下了一地黏糊的泔水,盛溪嶼正說到“我奶奶煮的面一點不比昨天的鵝肉粉差”,一股臭味闖進鼻腔,在這悶熱的天氣下,難聞得要反胃。
林冕依舊淡定,眉頭都不皺一下。而盛溪嶼隻是被林冕輕輕掃一眼,剛剛從心底升起來的煩躁就消散很多。
又被安撫了。
盛溪嶼是真想給林冕發個神醫的稱号。
“那什麼,剛剛在奶奶那兒,謝謝。”盛溪嶼窘迫地用指腹蹭蹭鼻尖,“我也沒想到奶奶突然就要你監督我,怪尴尬的。”
“舉手之勞。”林冕說,“你很孝順。”
突然被誇,盛溪嶼鬧個大紅臉。
“我養父母不管我,就把我丢在那間房裡。”
“奶奶最初也隻是和我一棟樓的鄰居而已,好心把我奶大,我當然要孝順她,我又不是白眼狼。”
“我以前餓肚子,都是奶奶叫我進屋吃飯的。”
“那可真好。”林冕擡眼,略過盛溪嶼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睛,徑直将注意力放在盛溪嶼的頭頂。
剛剛陳奶奶就在那裡好一陣揉搓,現在都還有不聽話的呆毛在倔強地翹着。跟盛溪嶼本人一樣犟。
林冕伸手,學陳奶奶的手法也揉搓一陣。
盛溪嶼:……?
“你幹嘛?!”盛溪嶼吓得彈到牆邊。
“好奇。”林冕言簡意赅。
“好奇什麼……靠。”盛溪嶼後知後覺,“你剛剛是在撸、撸什麼小動物嗎!”
“怎麼會,我學的是陳奶奶的手法。”
從說話的語調分辨,林冕現在心情不錯。
但盛溪嶼的心情十分不美麗!
這麼大個人了,被奶奶揉腦袋就算了——
被林冕揉算什麼事?
……簡直就是大流氓啊!
當然,盛溪嶼最生氣的還是:
剛剛真的很爽。
盛溪嶼不想讓林冕看出端倪,欲蓋彌彰地薅一薅頭發,指尖不小心探到方才林冕撫過的地方,又是一陣異樣的感覺。
真是病入膏肓了。盛溪嶼狠狠剜一眼林冕,頂着一頭并不規整的亂毛來到一樓奶奶家。
一樓單獨有個小院,陳奶奶是個很會生活的人,院子雖然小,但種滿花花草草,小矮桌擺在院子裡,香氣關不住。
今天的早餐是包子和刀削面,盛溪嶼從奶奶手裡接過碗筷,主動招呼林冕。自然得像在自己家一樣。
“等奶奶來一起動筷,今天你可算是跟着我享福了。”盛溪嶼絮絮叨叨,給林冕安排好劇本,“吃了奶奶做的刀削面,一會兒你得好好誇奶奶的廚藝,哄奶奶開心,知道不。”
“嗯。”林冕并不否認這頓早餐确實很有食欲。
他思忖幾秒:“還有昨天。”
“就跟你說了吧,那家大排檔好吃慘了,吃了包不虧的。”盛溪嶼得意地笑笑,扭頭沖裡屋喊奶奶先别忙活,一會兒他去收拾。
裡屋牆上挂着一張顯眼的照片,盛溪嶼視線在此停留一瞬,又裝沒看見地将視線挪走。
除此之外,他臉上挂的笑容一下就收回去了。
餘光裡,林冕也看到了那張照片。
照片裡有三個人。
一個是瘦瘦小小的盛溪嶼,一個是眉眼溫柔的陳奶奶。
最後是一個女生。她一手摟着盛溪嶼的脖子,一手挽着陳奶奶的手臂,笑容明媚燦爛。
盛溪嶼說:“我姐。”
“如果是傷心事,可以不用說。”
林冕并沒有揭人傷疤的習慣。
“好吧。”盛溪嶼舔舔唇,莫名有點緊張,“其實也沒什麼不好說的,夏智都知道。”
呆毛都蔫兒了,還要做出這麼一副灑脫的樣子。
于是林冕沉眸,又一次上手摁住那根呆毛。
盛溪嶼:……
盛溪嶼不甘受辱,咬牙切齒:“臭小子,一會兒奶奶不在,我必須揍你!”
“不行。”林冕淡定自若,“陳奶奶要我監督你。”
“怎麼了啊,你難不成還要告狀?”盛溪嶼拳頭捏緊,“不許。”
這時,陳奶奶擦着手從裡屋走來。
盛溪嶼一秒老實,乖乖巧巧吃早餐。
“小同學怎麼不吃呢?是不合胃口?”陳奶奶很有耐心,“小同學喜歡什麼?奶奶給你做。”
林冕一怔:“不用了,謝謝奶奶。”
盛溪嶼偷偷從碗裡擡眼看戲,竟然在林冕的反應裡看到受寵若驚的意思。
還是很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