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璟懊惱的撓了撓頭，一言不發的跨出房門。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小妤，他這一路上隻不過是自己跟自己怄氣，當心底的不安和後悔無處宣洩時，小涵兒不小心就當了出氣筒。

出了房門，昊璟就看見原本在房門處探着腦袋的兒子，看見自己竟迅速的縮回腦袋，他不禁搖了搖頭。昊璟徑直走向奕涵的房間，推開虛掩的房門，見小孩兒還躲在另一爿門後，瞪着眼睛無措的望着自己，顯然沒料到自己會出現在這裡。

“爹爹…”奕涵叫父親盯得有些不自在，垂下腦袋雙手緊張的擺弄着衣擺。

昊璟有些窘迫的撓了撓右臉頰，不懂該怎麼接茬，下午的事情歸根到底還是他這個當爹的不靠譜，如果自己先花點時間好好帶兒子逛逛，等他們累了在去釣魚也不能出這岔子，可是他不是珞妤，像“寶貝，下午這事都是爹爹不好，原諒爹爹”這樣的話，他是無論如何是說不出口的。

昊璟蹲下來摟住兒子不住顫抖的肩膀，小涵兒一定也很怕吧！昊璟抱起奕涵，感覺到他僵硬的小身闆在自己的懷裡慢慢軟化，小孩也由最初的啜泣變為最後的嚎啕大哭，他機械的拍着兒子的背部，讓他發洩個痛快。

等兒子漸漸平靜下來，他才用用下颌蹭了蹭兒子柔軟的頭發，耐心問詢：“小涵兒，下午發生了什麼，能跟爹爹說說麼？”

“哥哥他…”

“不會有事的，等會兒太醫來了，哥哥就好起來了。”昊璟握着奕涵微涼的小手，鄭重地說道。得了父親的回答，奕涵才憑着回憶斷斷續續描述下午的事情。

“所以說，你們打架了？”昊璟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嗯，他們太壞了，欺負貓貓！他們比哥哥都要大的，還要欺負小小的貓貓…”小孩兒還是有點兒義憤填膺，“娘說不可以這樣，娘說，強大的力量是用來保護弱小，而不是用來欺淩弱小…

聽了奕涵的話，他欣慰的摸了摸兒子的腦袋，他的兒子雖然任性跋扈，可本質卻是個好孩子，他循着奕涵的話繼續道：“他們有四個人，還都比你們高？”

“嗯！他們還推我，還踢哥哥，他們以多欺少，恃強淩弱，我們…打不過他們…”提起這個，奕涵還是有點不甘心。

“最近有用功念書嘛！都會用成語了？那你知道什麼叫暴虎馮河，有勇無謀麼？”昊璟輕輕一笑，食指在奕涵的腦門上留下一聲脆響。

“爹爹就在河邊釣魚，你想救貓貓為什麼不回來找爹爹呢？”想到這個，昊璟心中沒由來惱怒，自己這個爹雖然有點不靠譜，可關鍵時候也沒掉過鍊子啊，回來這麼久，兒子怎麼來老與他生分。

“我…我還以為…他們不會…”小孩的小腦袋靠着昊璟的肩頭，蹭了蹭，低聲地辯解道。

“做事情冒冒失失的，腦子一熱就往前沖，又不能準确估計敵我情況，緻使己方遭受不必要的傷害，你說你是不是該打！” 昊璟似乎鐵了心要給奕涵一個教訓，口氣也漸漸嚴肅起來。男孩子打架不是不可以，但是這種不顧危險就往上沖的性子，止不定日後就能捅出什麼大簍子。

父親的長篇大論小孩似乎隻聽懂了最後一句，他急急忙忙擡起頭，聲音中已經沾染上哭腔，“不…不打！”

“好，這次不打，但下次，遇上這種情況，知道該怎麼處理了嗎？”昊璟微不可聞歎了口氣，摟緊懷裡的孩子，珞妤總說他心狠，隻有他知道，對于涵兒他還是嬌縱的。是啊，如果可以，他又何嘗不想讓涵兒在他的庇護下一生無憂。

可皇家的每一個孩子都是為朝廷而鍛造的劍，小則為宗族，大則為蒼生，隻要需要，都須經磨砺開鋒後，為國所用。所以涵兒終有一天，是要飛出他的庇佑，獨當一面，如今他連這點皮肉之苦都畏懼，日後又該如何能面對人生的種種痛楚。

“累了吧，乖，去躺一會兒，爹爹去看看哥哥。”昊璟撸了一下奕涵的小腦袋，壓下心頭翻騰的情緒。

“我也要去！”奕涵仰着頭，抱着昊璟的脖子。

“你不準去，先乖乖躺着反省！”昊璟不願讓奕涵再見血腥，尋思着等太醫那邊都處理妥當，再讓兄弟倆見面，隻得虎着臉吓唬他，“再說了，那邊人一大堆呢，你哭得跟大花貓似的，羞不羞？”

晚餐前，奕涵趁四下無人偷偷的鑽進奕浠的房間，奕浠正倚着床頭發呆，室内昏黃的燭火跳動着，莫名的感覺緩緩漫上奕涵的胸間。

“哥哥…”奕涵慢慢的靠了過去，隻是剛開口，眼裡的淚水又不聽話的冒了出來。

“小涵兒…”奕浠回過頭，擡手摁掉奕涵眼角的淚滴，安慰道：“不哭不哭，對不起啦，哥哥吓到你。你看，哥哥這不是好好的麼！隻是讓貓貓跑掉了有點兒可惜…”

“不要了！我不要貓貓了！”奕涵看着在奕浠頭上包着厚厚的紗布，一頭紮進奕浠的懷裡，“我不要貓貓了，我要哥哥，我要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