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歲的張文瀾笃定:“三年後的四月初五,我們必然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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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的四月初五,本就應是張文瀾和姚寶櫻成親的日子。
她還記得這個日子嗎?
他猜她不知道。
他還喜歡她嗎?
他想他恨她。
三年前得不到的東西,三年後他要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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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細微的裂杯聲,讓張文瀾對面那被敬酒的賓客神色一僵。
這位賓客和張二郎同朝圍觀,呼喚三兩同僚來鬧一鬧張二郎。眼見張二郎面紅耳赤,神色冷靜隻是飲酒,他們皆有一種古怪的報複爽意:朝堂上張二郎不給他們面子,今夜張二郎成親夜,可要好好鬧一鬧他,讓他在洞房出醜。
沒想到,張文瀾倒是對敬酒來者不拒,手中的杯子卻裂了。
對面敬酒的賓客:……張二郎不會是記仇,打算日後報複自己吧?
忐忑間,張文瀾朝旁邊瞥一眼,長青當即面無表情地抱着刀往張文瀾身邊一站。
對面的賓客們:“……”
他們當即打着哈哈,說時辰不早了,二郎莫要讓新娘子久等。如此,張文瀾才從喜宴上脫身。
不管高家的喜宴有多表裡不一,至少在張家,無人知道高家出的刺客那樁事,這裡倒是賓主盡歡,觥籌交錯。
張文瀾行在長廊中,扶牆而走。
他本就發着燒,再飲了一夜酒,此時狀态之差,就算長青不問,瞥一眼郎君那慘然的臉色,也心中有數。
長青:“高大郎書房……”
張文瀾擺手,今夜,他不談公事。
那便私事吧。
長青:“郎君生了病,飲酒又這麼兇,恐不會好受。”
張文瀾冷淡:“她的酒,我總要喝的。”
長青一頓,沒聽懂他這意思,便說起其他事:“姚女俠沒有嘗試破門而出,一直待在新房中等郎君。”
張文瀾颔首。
他頭暈目眩,好一會兒才神智恢複,側頭:“取一盒紗布、療傷藥來。”
長青本是一個不關心外界事情的人,但好歹二郎每月給他那麼高的月俸,他就小小關心了一下二郎:“郎君受傷了?”
張文瀾靠着牆閉目,啞聲:“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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療傷藥,最終送到了姚寶櫻面前。
紅燭高燒,滿室喜慶。姚寶櫻打量着新房中的新郎官,她并不敢多看他的臉,生怕自己鬼迷心竅、那點愛色的毛病發作,便隻瞅着他的下巴。
她狐疑他怎麼知道她受傷了,又哪來好心給她藥?
姚寶櫻躊躇間,張文瀾俯眼,兀地冷笑一聲:“怕我下了毒?”
他肌膚光潔,胡青修理得一絲也無,下颌骨線條銳利,說話間,凸起的喉結微滾,頸上一片猩紅流離,好是豔麗。
姚寶櫻目光躲開:嗯,下巴也不能多看。
她又仰頭定神,刻意放軟聲音,嬌滴滴道:“哪有嘛。我如今和張大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雖然我們還沒商量如何脫困此局,但我怎麼會不信任自己的盟友呢?我又不像……那誰。”
張文瀾睥睨她:“那誰?”
姚寶櫻當做沒聽到,她正襟危坐,裝出煩惱模樣:“隻是我夠不到肩膀上的傷,得麻煩張大人幫我。”
張文瀾一怔,忍着身體難受,目光古怪地看她。
室内燈火通明,姚寶櫻一身霞帔未脫,金爛爛中,燭火落在她的眼角眉梢,她整個人快被燭火融入,無端多出許多旖旎。張文瀾看得,後頸出了一層汗。
可是轉眼,他又看到她手指叩在榻木邊緣,是一個想動手、又在試探的習慣動作。張文瀾太了解她的習慣了。這種了解,讓他生出怨恨。
她想試什麼?試他别有用心,還是試他對她舊情難忘,今夜做局隻為捉她?試他對她情不自禁,還是試他豺狼成性,會對她下毒?
她是願意對所有男子寬衣解帶去試探,還是隻對他?
張文瀾睫毛低下,眼尾胭脂底上暈着一團水汽,看着既疏離,又誘人:“小慈,褪衣吧。”
寶櫻霎時睜大眼睛:他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