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你不是兇手,可我确實因你而死,你要怎麼賠償我?我太可憐了呀!”
清溪捂住臉蛋,嗚嗚嗚的哭着,悄悄透過指縫看他幾眼,哭的更悲慘了。冤有頭債有主,陸經晨雖無辜,但也不能輕易放過他,該拿的好處就要拿。
“那你想要什麼?”
陸經晨低沉的聲音響起。
“落葵伺候我這麼多年,也該讓她休息休息,那就你來當我的小厮吧。”
清溪立馬放下玉手,一雙眼睛溜圓的轉着圈,哪有哭的痕迹。
“好”,陸經晨輕輕點頭,“小姐可有什麼吩咐?”
這厮進入角色倒是挺快,看着一本正經,估計沒少拍人馬屁,畢竟他生前雖然一朝高中成為探花,但是無權無勢貧家小子,官場上可不是有才就能行的。清溪笑吟吟的想着,他吃苦自己就高興。
“先送我回去。”說完這句,招來落葵,主仆二人轉身回去,陸經晨在後面跟着。
“小姐,你就這麼放過他了?怎麼也要好好打他一頓出出氣!當時新科進士遊街歡慶,都怨這厮走到咱們旁邊,不然也不會被誤傷丢了性命。”落葵心裡不情願。
“他可是個大男人 ,真動起手來咱們兩個可不行。再說也不能完全怪他。反正現在他還沒投胎,找個免費的小厮,什麼髒活累活都讓他幹,咱們兩個好好歇歇。”清溪拍着落葵的手哄勸。
“好吧,都聽小姐的。”落葵點點頭。
“你是小姐還是我是小姐啊?走那麼快幹嘛?”清溪朝着前面的陸經晨喊到。
兩人說話沒留神,這厮可走在他們前面了,是在顯擺自己腿長?
“那好,小姐走在前面。”陸經晨轉過身笑眯眯的說着,一點不見生氣。
當時他可不愛笑啊,怎麼今天這麼好說話?
“喏,到家了。”千百年來地府不止飄蕩多少鬼魂,好在自己的陪葬多。
靜寶齋,雲城最大的珠寶店,就是她家的産業,缺什麼也不缺錢,清溪從小拿着金條當玩具,砸闆栗還挺好使。
自己當時陪葬不少好東西。拿出幾塊金條,換了一進房間,不然隻能在奈何橋上打地鋪了。
酆都除了不缺鬼,别的什麼都缺,吃穿住行比不上陽間,買不到什麼好東西,清溪每天看着成堆的金條歎氣,委屈你們了,毫無用武之地。
陸經晨稍稍打量幾眼,房間陳設清雅大方。
門窗欄槅,雕刻着松柏,靠牆小幾上幾根紅燭,屋子亮亮堂堂。黃木梨花桌上一套白瓷海棠杯,水紋輕輕波動,透澈生動。門口幾個花瓶,紅色的曼陀羅增添不少生機,散發着幽幽清香。
牆壁的多寶閣擺放着一些書籍和各式珍寶玩物,渾圓的白瓷瓶下面鋪着枯黃的雜草,放上幾株西府海棠,粉花綠葉,剔透玲珑。牆上的圖畫,雲城的風景,筆墨清潤,應是出自她手。
室内直立着翡翠琉璃屏風,上面雕刻着臘梅銀雪,十扇圖案各不相同,華麗不失雅緻,長長的一排,隔絕了視線。
“愣着幹嘛啊?做飯去。”落葵頭也不擡的說了聲,繼續手中的刺繡。
“你會做飯嗎?”清溪問了一句。
陸經晨點點頭,走進廚房,當初求學時都是一個人做飯的。
熟練的生火做飯,縷縷白煙盤旋在屋裡,有點嗆鼻,陸經晨打開窗戶,慢慢的飄向窗外,炊煙袅袅,好似小時候村裡家家戶戶做飯的樣子,整個小山村被煙霧籠罩。
一個鍋綠豆蓮藕湯,另一個鍋就用來炒菜,竹筍雞湯,清蒸鲫魚,渾圓鴿子蛋,又一個小蔥拌白玉豆腐,最後一盤水晶蝦餃。
清溪聞着又辣又香的味道,忍不住跑去看了看,這人真有兩把刷子。
端上桌,清溪趕快嘗了口,太好吃了,她和落葵生前不怎麼會做飯,來到酆都城,自己動手嘗試幾次,便再也不敢下廚,反正成了鬼,也餓不死,這還是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吃到可口的飯菜。
清溪拿起調羹舀了一勺雞湯,酸辣入味;蘸好汁料的魚肉嫩滑細膩,嘴唇紅紅熱熱,趕快喝口粥,又來一口蝦餃,湯汁鮮香,這樣才過勁,整日呆在幽冷的酆都,隻有吃一口熱的,才感受到一點溫暖。
她拍拍身邊的凳子,“一起吃吧,現在不講究那麼多。”
說完這句話立馬再夾一筷子。看着她的樣子,陸經晨深邃的眼裡有了一抹笑意,坐下來也夾一口。
“小姐,喝點酸梅湯。”中午吃的太多,清溪靠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唔,吃飽就想睡覺覺。接過落葵的酸梅湯,沁齒酸甜,這才是鬼過的日子啊。
屋子裡有點暗,落葵來到外面繼續刺繡,清溪也搬了一把靠椅,坐在外面和她一塊,沒一會兒,便睡着了。即使正午的太陽亮白耀眼,卻沒有一點溫暖,假的就是假的,再怎麼像陽間,終究還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