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站在山頂,眺望着遠方。将梁策的事情告訴陸經晨,“他可不是什麼好人,你啊,離他遠一點,知道嗎?”
陸經晨微笑看着她,“知道了,小管家婆。對了,你怎麼不回去?”
“我們一群小姐妹本是來靈山寺品嘗素齋飯,結果上菜的時候,我感覺不太對勁。”
清溪壓低聲音,“那菜裡的油腥,好似地府裡惡鬼下油鍋的味道。我在酆都待了二十年,絕不會聞錯。”
陸經晨深思,“先不要打草驚蛇,如果真的有問題,肯定會露出馬腳,咱們仔細觀察。”
說話間,本是豔陽高照的天空,突然間烏雲密布,天空黑壓壓的一片,樹葉青枝搖搖擺擺,夏日的天,就是小孩的臉,說變就變。
豆大的雨珠嘩啦啦落下,砸在臉上身上,“走,先去寺裡避一避。”
他們兩人快步趕往寺中,最近靈山寺風頭正盛,禅房避雨的人不少,他們随便選了一間。
“咯吱”一聲,他們兩個進去,
其他人扭過頭來,其中一個上了年紀的婆子開口,“也是來避雨的吧?”
清溪點點頭,拿出手帕擦拭發上的水漬,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屋檐下形成一道雨簾,高大的天王殿變得模糊起來。
那個婆子接着開口,“夏日的雨,來的急,去的也急,雨停之後又是豔陽日。”
屋子裡已經坐了幾個人,站在門口,冷風夾雜着雨絲吹來,清溪不禁打個噴嚏。
被雨水沖刷過的空氣中傳來一股腥臭,越發濃烈,不同普通雨後的土腥味道。
“姑娘,還有那個小夥子,進來坐,受了風寒就不好了。”
那個婆子騰出位置,清溪道謝之後,與陸經晨坐下。
那個婆子摸了摸她的衣角,“都濕了,靠着你相公,暖和點。”
清溪有些不好意思的搖搖頭,“大娘,我們不是夫妻。”
那個婆子哈哈一笑,“你們兩個很是般配,原來是我搞錯了,叫我李嬸子就行。”
清溪念起素齋飯,平常閑話似的,随口一問,“李嬸,靈山寺的齋菜這麼出名,您可知請的是哪兒的廚子?”
李嬸開口,“哪有什麼廚子,就是山下村戶裡的婦人做的。我就是這兒附近的住戶,了解的多一些。”
清溪擰去袖子的水漬,拿起帕子擦擦手,“這樣啊!”
她接着發問,“李嬸,你吃過這裡的齋菜沒有?”
李嬸搖搖頭,“村裡人窮慣了,隻稀罕吃肉,實在,這兒我們可吃不起。”
李嬸打開話匣子,“我們這以前窮的很,多是山地,勉強混個肚飽。還是後來靈山寺香火旺盛起來,來這兒的香客多了,我們日子才慢慢好過。”
清溪笑看着她,“李嬸,聽說靈山寺以前隻是個小破廟,是怎麼突然發展起來的?”
“嗨,具體的不清楚,好像是一個有身份的夫人心想事成,還願的時候添了不少香油錢。”
話音剛落,外面又來幾位姑娘,去了隔壁禅房,李大娘看着她們,歎了口氣。
清溪趁機開口,“李嬸,剛剛那幾個姑娘您認識?”
她移過眼,“這也是可憐人啊,黃花閨女,還沒成親,就有了孩子,在村裡待不下。幸虧寺裡住持是個心善的,請她們幾個每日幫工做飯,倒是有了去處。”
接着她又歎一口,“那些孩子也是無辜,七八個月大,都已經成形。一碗藥下去,肚皮還能呼吸,哎,也不知是那些殺天刀的,破了這些姑娘的身子。”
清溪開口,“最後那些孩子呢?”
“孩子生下來就被抱到寺裡,反正也活不下來,這些和尚每天給他們念一遍經文,下一世可要睜大眼睛投個好胎。”
不多時,透過嘩嘩雨聲,隔壁禅房傳來争執,一個女聲還有男聲,隐隐傳來什麼錢、孩子的字眼,很快就安靜下來。
今日的雨并沒有像李嬸說的那樣很快結束,天色也比往常黑的更早。
無奈隻能在禅房裡度過一夜,像李嬸這種住的近的,摸黑下了山路。
晚上清溪和陸經晨拒絕了小童送來的齋菜,伴着窗外雨聲緩緩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嬰兒一陣陣啼哭聲傳來,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凄慘生冷。
清溪被這聲音吵醒,豎起耳朵,雨已經停了,那聲音還在繼續,一聲接着一聲。
她推開門,這時隔壁的陸經晨也推門而出,“走,去看看。”
他們兩人仔細辨别着聲音的來源,天色黑暗 ,月牙也躲藏起來。
兩人摸黑,來到正殿,聲音愈加強烈。
陸經晨拉着她的手,把她掩在身後。
平時這裡都會有人守夜,大門有些厚重,并未上鎖。
“咯吱”,裡面嬰兒哭叫聲消失,隻留下他們二人沙沙腳步聲。大殿空無一人,寂靜的很,能聽見彼此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