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展進入洛陽城當天。
長安建章宮。
傳令官持簡奏報,“淮安王江展已安全抵達洛陽,領兵就任,将帶大軍出洛陽,暫未提及目的地。”
“濟北曲周侯力截濟北王未果,但濟北王行進不大。山東夏侯将軍帶兵後撤擇機而動,渤海王連下兩城。汝陽王還在武陵與膠西王蘇相僵持,荥陽相安無事。”
女帝自累累奏疏前擡頭,“那梁陽呢?”
“梁陽暫無斥候來報,派出的斥候也暫未回消息。”
江展能夠抵達洛陽,女帝懸着的心總算放下,這江展不按常理出牌便由他去,女帝隻需要結果。
雖然荥陽保住了,但是整體形勢仍不容樂觀。女帝道,“告訴江展,盡快動身前往各地支援。”
“喏。”
————
同時間。
洛陽城武庫。
江展一來就明确表示難有勝算。
主心骨這樣說了,底下将領更加慌亂。
“那這怎麼辦?”
“咱們難道隻能坐以待斃嗎……”
“殿下,切不可消極對戰,末将願出兵與桂陽王正面對抗,摸清對方實力……”
“殿下,以末将看,對方兵力雖占優勢,但臨時拉起的兵衆未必有常規軍隊的實力,再精良的部隊,也做不到十萬人皆是精銳……”
衆人七口八舌,一邊獻計分析,一邊表達擔憂,江展擡手,示意衆人安靜。
“諸君不必慌亂。正面對抗我雖無十足把握,但我已有一計可應對,且聽我道來。”
“隻不過,在此計實行之前,我們要放棄馳援各處。”
此言一出,将領間炸鍋。
在江展未到達洛陽前,女帝已經下了幾次通知,江展到達後定要出軍。不管是梁陽,濟北,膠西還是山東,總得以優先危及之處先行救援。江展不發兵不救援,手握重兵無用武之地。
隻是,洛陽的将領也深知,此戰全權由江展負責,将帥有令,不得不從。
……
一番讨論後,衆人各自領命為戰做準備。
江展回來自己所在的住處,傳周蒼前來。
“今日白日你話沒說完,現在沒有别人,細說。”
周蒼道,“昨日刺客原話是邀請您去府上做客。一開始他隻是想要活捉,在我拒絕後,他們才準備斬草除根。”
“誰的府?”
“桂陽王府。”
從陸玉口中得知,父親死亡另有玄機後,江展一直在等,到底是誰拉攏了江景。此人心機深沉,必是拿到了江景的把柄,江景才甯肯自殺也不肯招出幕後之人,如今已然明晰,是江衡。
可江展始終不能明白,江景到底被江衡拿住了什麼把柄。若是陸玉口中的賣官鬻爵收受賄賂,這些朝廷早就知道。到底是什麼?
江展不能知。
雖仍有疑慮,但背後仇人已經現出台前。
江衡。
獸口生煙,燈火搖影,香爐青煙袅袅,将江展的臉隐在輕煙後,明滅模糊。
江展眼色逐漸狠戾。
他勢必要拿下江衡人頭。
————
梁陽城内。
當日回返城中的小斥候入夜離開了有三天了。
今日是第四天,始終未見二人中的一人前來報平安與否。
陸玉心中隐隐有感覺,二人都遇難了。
這意味着,有人盯上了梁陽城。
江衡與她對峙,心力在正面交戰上,不可能派出大部隊緊盯着專門截殺她的斥候。斥候輕裝簡行,江衡若要精準捕捉她的斥候的動向就要發動更多的人搜尋,在這般大的地界上,捕捉軍隊動向容易,捕捉一兩人的動向卻很難。
若不是叛軍,誰還會盯着梁陽,期望梁陽落入艱難境地呢?
又或者,對方,是沖她來的。
王府上空天氣陰沉。
陸玉深吸一口氣。
她想到還在長安,射禮時突襲的老虎。
放虎之人會和截殺她的斥候會是同一個人嗎,而這人,會是誰?
“殿下。”郦其商在門口敲了敲門框,将陸玉神思喚回。
“在想什麼?”
陸玉緊鎖愁眉,“派出的斥候始終未回,想來,是遭難了。”
“你當日問我,會不會是江衡,我想,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