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戴好面紗,應了一聲。侍女敲門後,輕緩入内,擡出化掉的冰台,擦拭潔淨地面,換掉浸水的竹席。“太後,晚膳已在外頭等候,要放入内嗎?”
陸玉點頭。
精緻菜肴端上食案,侍女道,“太後,安國使君的寝宮已經安排好了,奴婢已經将溫殿安排好,五皇子安排在了臨華殿。”
原來趙不疑排行老五。
陸玉對此安排沒有異議,正欲讓侍女退出,江展出聲,“暫不必安排我的寝殿了,我與太後同住忘憂宮。”
侍女看向陸玉。陸玉看了一眼江展,他懶洋洋倚靠着軟枕,眯眼含笑瞧她。陸玉回道,“安國使君這幾日與我同寝。”
“喏。”
“這幾日,都不必在我宮内守着,在宮内聽侯差遣便可。”
“喏。”
侍女端着銀盤後退幾步,正要離開,陸玉道,“等一下。”
侍女站定。
“再上一份晚膳,叫不疑來,與我同食。”
“喏。”
宮門關上,侍女下去做安排。
“你說,我突襲殺了他,趁亂逃走怎麼樣?”他從冰台裡拿了一塊冰攏在手心,左右抛着。
“兩種後果。一,控制蠱蟲的人死,我們也死。二,我們沒事。”
江展瞥了她一眼,“這我也知道。”
“你要賭一把試試嗎?”
江展略略猶豫,問她的意見,“不确定,你說呢?”
陸玉深思,“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輕易拼生死。如今我們最大的掣肘就是體内的蠱蟲,或許可以打探下蠱蟲的解法。今日我試探趙不疑,他臉色有松動,明顯南越境内有不少異族之人,那蠱術就不會隻被少數人壟斷。”
“有道理,那要是解了蠱蟲咱們立刻甩手。”
陸玉輕飄飄看他一眼,“頭腦簡單。如今你我一個是太後,一個是外國使節,已經被架在火上了,你想不收拾屁股就全身而退,有可能嗎?”
他煩躁地扯了扯領口,“被你害死。咱倆在這裡人生地不熟,演不了太長久,被識破是遲早的事。”
“但是若是熟悉了這裡的一切,如同百戲一般,提前熟知唱詞,提前排練好,你我入戲,台下的人也入戲了,我們也就安全了。”
江展眉頭一動,“你什麼意思?”
陸玉看向寝殿大門。
侍女來通傳,“太後,五皇子已前來。”
“進來吧。”
侍女們引趙不疑進前,将晚膳食案擺好,紛紛退了出去。
房内又隻剩了三個人。
趙不疑端坐食案前,“母親找我有什麼事嗎?”
陸玉摘下面紗,“你我二人不必演戲。今晚我找你來,就是想和你攤開道明。兩方想要合作,僅靠一方威脅是遠遠不夠的,這樣的合作也絕不會安穩堅固。如今你初回南越,唯一可依靠的勢力就是我這個假太後,否則何必拉上我這個外人入南越?如果連我都被你推到了對面,你回來做什麼都沒有意義了。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想,你應該懂這些。”
“我隻需要你回答兩個問題。第一,你到底想要我們幫你做成什麼。第二,告訴我南越境内的所有情況,事無巨細。”
趙不疑面色沉靜,張了張口,陸玉打斷,“你不必急着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以先告訴你我們的目的。很簡單。我們被迫被你拉進局中,隻想要保命解蠱,安全回到長安。我們的訴求絕不會影響到你想要做的事。”
“況且你在長安待了這麼久,選中我也必然覺得我有可靠之處,不是貪婪奸詐之人。你既然相信我,就要相信到底。”
“大魏有句話叫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若是想好與我們合作,就要同我們交心叙肺腑。否則,左右不定,疑神疑鬼,贻誤時機,失去人心,你将什麼也得不到。”
趙不疑深深瞧着陸玉。半晌後,他擡眉凝目,“好,我信殿下。”
“我們南越有個小小的不成文的儀式,兩方決定合作,便要擊掌示天。天神聽到了,便會監督我們的合作。誰若是背棄,就會收到懲罰。”
趙不疑擡起掌心,“我無爾詐,爾無我虞。”
陸玉同樣将自己的手掌擡起,“有渝此盟,明神殛之。”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