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有人給我們住處。”說這話時,晏驕的表情陰了幾分,但很快恢複平靜,“走吧,去百喜酒樓。”
他們找到城内最繁華的百喜酒樓,進去挑了個最偏僻的位置。
那店小二看晏驕和白老虎,一個穿着破破爛爛還戴着面具,一個瞧上去就又蠢又肥,沒把他們當回事,敷敷衍衍地倒了杯涼茶就去恭敬招待别人了。
“狗眼看人低,我以後可以是首陽宗長老的靈寵!”它忿忿不平,把怒火撒在晏驕身上,“來這幹嘛,我們又沒錢!”
晏驕把弄着茶壺,像是在等待什麼。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酒樓裡突然鬧起來,白老虎耳朵靈光,仔細一聽好像是酒樓内出現了小偷。被偷了東西的不知是誰家的公子,挂着一身叮鈴桄榔的翡翠和金銀首飾,發冠高高束起,面頰惱紅,站在二樓欄杆邊怒瞪向大堂,氣勢洶洶地喊着“誰幫我抓住那小偷,我就賞他黃金萬兩”。
白老虎心動了,但很快又萎靡。
算了吧,黃金萬兩能請動神仙,可請不動它對面那尊豔鬼。
結果腦子裡剛冒出這念想,跟前那豔鬼突然動了。
他利落起身,摁住一從身後經過的年輕男子,細長冷白的手指攥住對方肩膀,随即便聽到咔咔一般骨頭裂開的聲音。男子發出慘痛嚎叫,驚得滿座瞠目結舌,一個個都呆住了表情。
那被偷東西的公子半晌才緩過神,提起長衣擺蹬蹬蹬走下來,指着男子鼻子怒吼:“就是你!就是你偷了本少爺的東西!來人,給我拿下!”
身後一擁而上家丁把小偷抓了起來,搜遍他全身,果然在衣兜裡發現了兩枚扳指。
“說吧,幫了本公子忙,想要多少獎賞?”
晏驕收回手,“不要。”
說完就轉身走出酒樓。
白老虎搞不懂他弄這出是幹嘛,看着那貴公子見自己被拒絕,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看了看身邊的人和其他客人,登時惱羞成怒,快步追出去:“你給我站住!我給你獎賞你竟敢不要?!”
呵,他何止敢不要,你要是再惹他,我估計他都能殺你。白老虎摸着虎須,以過來人經驗老神在在地想。
“站住!”貴公子看他居然裝聽不見,驟然怒了,擡手就往他肩膀抓去。電光石火間,突然有一道黑影飛來,打偏那貴公子的手掌,吓得他臉色煞白急忙往後退。
“誰!誰偷襲我!”
“人都幫公子你找到小偷了,公子怎麼還狗咬呂洞賓呀。”聲音從頭頂傳來,接着一青年從屋頂上騰空躍下,步伐輕盈穩當。他嘴裡咬着根草,相貌端正,氣質清朗,穿着黑黃拼色衣袍,腰間還挂着一串串黑銅錢挂墜。
“你憑什麼管我的事兒!”貴公子怒瞪,“我要獎賞他,他卻不要,這不是打我的臉嗎!”
“公子要是錢這麼多,那不如給我呗,正好我最近也缺錢花花。”
“你——”他不服氣,剛要上來,卻被身旁的一名老者拉住。
不知那老者在他耳邊說了什麼,那公子臉色驟變,看向黃袍青年,猶豫半晌硬生生将心裡的不滿咽下,“我不與你計較,以後别再讓我看到你。”又看向晏驕,“還有你!”
他不甘心地帶着人離開,看樂子的旁人見沒趣了,紛紛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繼續喝酒的喝酒,談話的談話。
白老虎從酒樓裡溜出來,一眼看到晏驕,看鬧劇平息了打算過去拉他回來,爪子拽了兩下,一動不動。
“豔鬼……”
白老虎順着晏驕的目光看去,才看到那個穿得黃黑相間的青年。
“你還好吧,那小子抓你肩膀的那下可是帶了勁的,要是我不及時阻止,你骨頭可要被捏爛了。”青年咧嘴叉腰,“你還得說聲謝我呢。”
晏驕看着伸來的那隻手,沒有動。
“是要多謝你。”
他擡起頭,對上青年黑色的眼珠,笑出聲。
我慘死十五年,一朝變為廢人,負盡狂名,都要多謝你啊。
周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