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風裹着寒意鑽進衣領,像是讨厭的水蛭,隻要粘上人類溫暖的肌膚,不啃噬到血液就不肯罷休。
何時了拉了拉衣領,顫抖着張開嘴唇:“能不能把手電開大一點,我不想第十二次撞到電線杆了咳咳咳咳咳!”
話還沒有說完,冷風一股腦地撞進何時了的口腔,順着喉管不管不顧地前進。
那股冷風很快便闖入肺裡,使得何時了劇烈的咳嗽起來。
“了了你沒事吧?”郝棉關切的詢問,隻不過這條小巷黑暗濃得的反常,就連手電筒的燈光也照不穿,何時了什麼也看不見。
風不知道穿過什麼東西發出尖銳的嗚咽,像是女鬼的哭嚎,又像是野獸的嘶鳴。
何時了身體無意識地抖了抖,向着郝棉聲音的方向靠去,結果郝棉站這地方空空蕩蕩。
恰在此時,小巷裡唯一的光線來源——蕭何的手電筒也熄滅了。
“郝棉?”
“蕭何?”
“阿燦?”
......
空空蕩蕩的小巷中隻有何時了一個人的聲音回蕩,空曠的甚至有些讓人心裡發毛。
在這種時候,鐮刀已然出現在何時了的手中,手上傳來的實在感讓何時了的心裡稍微好受一點。
恰在此時,耳邊有風聲傳來,有什麼東西?
手比腦子反應得更快,何時了反手一個鐮刀劈過去,銀芒閃過,女人的尖叫聲響起,手電筒的燈光重新把周圍的黑暗驅散。
何時了下意識的把鐮刀收起來,等手電筒的燈照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郝棉哭兮兮的捧着幾縷頭發。
“嗚嗚嗚嗚嗚嗚,這是哪個王八蛋幹的!”
郝棉一頭長發七零八落,宛如被狗啃過一般,看上去凄慘且滑稽。
蕭何低下頭,看不清楚表情,隻能憑借微弱的燈光看到蕭何的肩膀輪廓不住的顫抖。
甚至連累得何時了的身體也在顫抖。
自己也在抖?
通過眼睛的餘光,一隻蒼白的手搭在肩膀上。
何時了甚至能感受到那隻手主人此刻的身體,是如何地冰冷......就和屍體一樣。
克制住想要抽出鐮刀的沖動,何時了僵硬的把視線移過去,映入眼簾的是一顆披頭散發,看不清五官的頭顱。
“啊!”
“啊!!”
“啊啊啊啊啊!!鬼哇!”
郝棉顧不得手上的頭發殘軀,和何時了緊緊抱在一起。
蕭何尴尬地收回空蕩蕩的臂彎,顫抖着擋在兩人前面,甚至抽出了武器。
不知從何而來的女鬼用手緩緩分開長發,何時了隻覺得心如擂鼓,快的幾乎要從胸腔蹦出來。
郝棉的聲音裡帶着哭腔:“......我警告你可别過來,我們714殺怪談不眨眼的嗚嗚嗚嗚嗚......”
“如來佛祖玉皇大帝急急如律令……”
蕭何嘴裡語無倫次的念叨着。
何時了:“......”
不對,何燦呢?
手電筒掉落在地上,發出“砰!”的聲響。
手電筒的光束直直從女鬼的正下方向上照出,一張蒼白的沒有血色的面孔陡然出現。
“我還年輕啊!”郝棉發出臨死前的呼喚。
“我還沒有談過戀愛啊!”蕭何語氣哀切帶着不甘。
“還沒玩夠啊。”何時了語氣平靜。
“啊?”
“诶?”
何時了撿起掉在地上的手電,捏住何燦的鼻子,何燦一張臉憋的通紅,再不見之前的蒼白。
“啊啊啊啊啊,了了你真沒意思,這麼多年你都不願意騙騙我。”
何燦略帶埋怨的看着何時了,眼神調侃地望着蕭何和郝棉這對驚魂未定二人組。
“啊啊啊啊讨厭!”郝棉跺腳,兩邊的腮幫子都鼓了起來,蕭何清清嗓子,戰略性的扶了一把眼鏡。
何時了上前幫何燦把頭發整理好,又借着黑暗,把一張暖寶寶貼遞給何燦。
黑暗中,何時了的眼睛亮得就像夏夜的繁星,那繁星還沖着自己眨了眨,示意何燦不要說出去。
“不過,這條破路還要走多久啊?”
頭發被人霍霍了,還抓不到兇手,郝棉耷拉着腦袋,有氣無力的拽着何時了的手臂向前挪動。
剛才那場“人禍”雖然算得上是一場烏龍,但是郝棉也不敢在這黑漆漆的地方獨自行進。
萬一這黑暗中真有點不可描述的東西......
何時了不知道郝棉想到了什麼,隻是覺得自己的衣服被拉得越發緊,快要被扯破了。
郝棉口中的破路,正是前往“鬼市”的必經之路,還有個貼切的名字——“奈何橋”。
雖然此“奈何”非彼“奈何”,總會聽起來不怎麼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