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昭眼睛亮亮的，盡管商有歸說沒什麼用，他還是珍而重之地收起藥膏，把碧心石火還給商有歸。

“我差不多了，我們現在就走？我實在不想繼續在這待了，趕緊到終點拉倒，比個賽還要和同門勾心鬥角……”

商有歸挑了挑眉：“你不問這個是什麼？”

燕昭一笑：“我知道是好東西，但是是你找出來的好東西……而且這個肯定不是打卡憑證，這樣的東西放在明面上，是要引起一片腥風血雨的。”

商有歸深深看了他一眼。

“走吧走吧，我……诶。”燕昭眨眨眼，因為某個地方發出一聲不合時宜的轟鳴。

“不急。”商有歸掏出一堆可食用水果，冷冷道，“你不想……報複回去麼。”

燕昭愁眉苦臉歎了口氣，撿起一個果子啃了兩口，輕聲道：“那群人我依稀有點印象……不好惹。我們兩個莽過去，這不是給他們送菜麼。”

“不。”商有歸目光冰冷，“你隻是‘獵物’之一，我不知道他們在狩獵什麼，但寒潭就是他們暫時存放獵物的後備場。我們兩個自然不算什麼，但……若不僅是我們呢？”

休整完畢，商有歸又揀了些在洞天裡采來的藥材，勉強煉了一爐回春丹出來——因為材料不全，自然也是經過推演模塊推演後的改良産物，效果比原版回春丹還差一點，主打的就是一個性價比高，湊合能用。

然後兩人就離開了熱力枯竭的熱泉，燕昭是個路癡，一路緊緊跟着商有歸往寒潭的方向摸。行至半路，商有歸忽然停了腳步，随手拿了個果子堵住狐狸崽子的嘴，比了個動作：

噤聲——

寒潭所在的方向，隐約傳來幾聲悶哼，然後是重物入水的“撲通”聲。又過片刻，聲音不僅沒消停還變得更大了，回蕩在水中的腳步聲沉悶到令人窒息。

兩個人？

商有歸心裡一驚，旋即屏息凝神。腳步聲由小變大再變小，最終遠去，徹底安靜下來。

燕昭這才開口問：“怎麼隻有兩個人？”

商有歸搖了搖頭，加快了腳步，就怕還有他們同夥去而複返。

寒潭的景象更是令人震驚，不算太大的水池裡泡了三個人，兩男一女，狀态比燕昭那會兒要好些，但也好得有限。

毫無例外，三個人身上都有明顯的外傷，雙目緊閉，是被打暈之後扔進來的。位置原因，商有歸甚至還能看到那女修後頸上有個鼓出的腫包……以修士的身體素養而言，真是毫不留情。

燕昭不說瞠目結舌，也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學院怎有如此敗類……”

商有歸一言不發，一手一個，三下兩下把人撈出來，又把新出爐的回春丹一人嘴裡塞一枚。他估算了下時間，就讓燕昭下來一起幫他挖土。

燕昭心中奇怪，但沒問。兩個人的效率相當高，不多時，一塊同樣被琉璃狀外殼包裹住的冰塊就被挖了出來。

“這是……”燕昭上手摩挲了兩下，被凍得一個激靈，“天極冰。”

“好眼力。”商有歸心中暗歎不愧是修二代，見識不凡。

這時，被撈上來的兩男一女也幽幽醒轉。女修按着後頸，發出一聲痛嘶，随後開口：“多謝……二位相救我與家兄。”

商有歸一聽她的聲音就愣住了，因為這分明就是取走熱泉的四人之一！

另一個眉宇間有股郁氣的男修似是有些寡言，但也向兩人點了點頭。

隻有最後一人還不在狀态，扶着腦袋痛嚎了兩聲：“什麼情況這是，我不是……在和人鬥法麼……我隊友……”

商有歸便把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又問那對兄妹：“你們不是……與他們一道的麼？”

女修韓華神色慘淡道：“我與兄長隻是之前欠了他們一個人情……若不是為了償清因果，我與兄長斷不會行此腌臜之事，隻是萬萬沒有想到……不提也罷。”

又是一筆爛賬。

商有歸頓感頭痛，瞄了一眼燕昭，燕昭的神色卻很坦然，問道：“他們說的什麼‘獵物’，是什麼意思？要不是有歸找了過來，說不定我們都要折在這裡，你們想不想報複？”

這對兄妹猛然擡頭，随後女修道：“他們不仁，就休怪我們兄妹不義。他們與另一個參賽組打了賭，賭的就是哪組“獵物”更多，生死不論，至于賭注是什麼，我不清楚，另一個組是哪組，我也不知道。殘害同門是為叛門之舉，所以他們才找了這一處寒潭以存放‘獵物’。為了防止獵物逃脫，還……”

“還将山洞另一邊的熱泉也一并取走，半點生路也不給留。”商有歸眯眼，“若是寒潭凍死了人，還能把問題推到負責這次比賽的人身上，是吧？”

“……是。”女修有些不情不願道，“我和兄長身上本來合計還有半池熱泉水，不過現在都已落于他手。”

“這種事，之後再說。”事有輕重緩急，商有歸打斷她，又問，“你了解他們可能的動向嗎？我們……去堵人。”

商有歸相信雖然學生中有敗類，但昆侖高層不會将坑害同門之事視若無睹。昆侖再怎麼家大業大，中堅力量還是金丹、元神，作為門派支柱的天君道君們根本見不着人。所以系統會驚訝于昆侖竟将青崖等人扔出來上大課，按照諸天萬界中其他宗門的普遍情況，這個等級的大能百年講一次道就不錯了。

而負責具體事務的金丹元神們從何而來？對昆侖來說金丹期還是學生！成就元神才夠得上畢業标準。

學院到底怎麼處理這件事商有歸不管，反正在他這，得先把氣出了。

反正可以說是“友好切磋”，這是比賽，用不着遵守全部校規，隻要不把人打出事，誰也抓不到他的毛病。

“這……”

韓華那沉默寡言的兄長韓葉忽然咳嗽一聲，開口說：“不用費心思圍追堵截，雖然沒有明說，但實際上這場定向越野是有時限的。現在時限将至，我們直接去終點就好。至于積分名次，我與舍妹本就無意參與，也并不在乎。”

“你呢？”商有歸又問那個真?無辜倒黴路人。

周再思撓了撓頭，說：“我的儲物袋也被搶了，之前找到的憑證隻剩下一個放在學生證裡的還沒丢……要去就一起去呗，反正我也拿不到什麼名次，我隊友之前就被淘汰了。對了，我拿到的憑證你倆要不？我拿在手裡也燙手。”

商有歸：“……”

很難想象，昆侖這大染缸裡居然還有這麼……“質樸”的學生。

商有歸想了想拒絕了，一行人稍加休整，直奔重點——盡管每個組的打卡點會有差别，還可以搶其他組的打卡點與憑證，但所有人終點都是一樣的。

果然如韓葉所說，在接近終點的地方他們堵到了人。

“兩位道友……别來無恙？不知同門的法器丹藥，用着可順手？”商有歸嘴角噙着陰森的笑，突發惡趣味，五個人一字排開堵在山道上，就差說一句“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了。

兩人的目光隻在韓葉韓華兄妹身上停留了一瞬，立刻極有默契地分開，直接往兩個方向逃走，目标都是終點。

隻要再拉開一點點距離，進入終點監管範圍内，就是想動手也不行。五對二，作為鑽校規漏洞的“慣犯”，這兩人可太有自知之明了。

“道友何故着急離去？”商有歸依舊噙着笑，他們之前早有安排，又讓燕昭提前蔔算布局，保證隻要中途不出岔子，那這兩人怎麼都不可能走脫。

商有歸此時非常滿意兩人眼中不經意流露出的一絲驚恐，挑眉說：“道友須知，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