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夜色環繞,唯有車燈照亮前方道路,驅散了些許黑暗。
車廂内氣氛格外微妙,宋時溪坐在副駕駛座位上大氣都不敢出,實在想不到這兩兄妹把她叫上車是為了什麼?給他們自己找不痛快嗎?
要知道這兩人可是一個比一個更讨厭她。
可惜任由她怎麼忐忑,都沒人給她答案,直到下了車,進了大門,宋時溪整個人都有些懵,沒忍住回頭瞅了一眼,就瞧見秦樾和秦枝意還站在院子裡,連個眼風都沒給她。
宋時溪想不明白,就不想了,隻當作是他們大發善心,不忍心警衛大晚上送她回家後又要獨自走回去值班,才捎她一段的。
将亂七八糟的雜念抛諸腦後,宋時溪快步上了樓。
大門外,秦樾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樓梯口,然後收回視線,“什麼事?”
聞言,秦枝意松開了拉住他衣角的手,抿緊紅唇,開口問道:“哥,你剛才為什麼要讓她上車?”
雖然語氣還算平穩,但是隐隐上揚的尾音還是透出了幾分惱怒和質問。
她一點兒都不想和宋時溪處在同一個空間裡!
秦樾看着秦枝意,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枝意,現在幾點了?”
聽見這話,秦枝意眉頭皺了皺,雖然不知道他問這個幹什麼,但還是下意識地擡起手腕看了一眼表盤上的時間,“十點十五分。”
話音剛落,秦枝意先是一愣,然後後知後覺地擡起頭看向秦樾,月光灑在他颀長的身軀上,愈發顯得生人勿近。
每年她哥都會作為贊助商和優秀畢業生來參加華清大學主辦的五一晚會,然後順道接她一起回來,今年也不例外,本可以早點兒回來的,但是由于在停車場碰到了她哥在大學時期的導師,就多聊了幾句。
而回來的路上,她隻顧着分享拿獎的喜悅,并未注意時間,誰曾想居然這麼晚了,更沒想到會在路上看見宋時溪。
天黑後,不管大院裡有多守衛森嚴,女同志獨自在外都不是百分百安全的,而宋時溪長得貌美,如果有危險,出事的概率隻會更大。
明白秦樾話中的意思後,秦枝意有些懊惱,都是女孩子,她就算再怎麼跟宋時溪置氣,也不會想她出事。
“早點休息。”
見秦枝意聽懂了,秦樾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胳膊,然後率先擡步朝着屋内走去,轉身的瞬間,面部一半隐進黑暗當中,藏住一些晦澀不清的神情。
讓宋時溪上車,一半是因為父親看重她,她不能出任何事,而另一半原因……
秦樾指腹摩挲了兩下掌心,莫名覺得有些煩躁。
剛邁上三樓,就看見某人打開房門走了出來,嘴裡哼着不知名的小調,看上去心情十分不錯。
或許是到了熟悉的環境,她将粉色旗袍的扣子解開了兩顆,露出一小節修長的脖頸,發絲淩亂地披散在身後,有幾縷順着敞開的領口往裡面鑽去,沒入溝壑當中。
她腳上的皮鞋也換成了居家拖鞋,白得發光的腳套在裡面,小到他一隻手就能握住。
看着看着,秦樾的臉色更沉了。
她這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如果是前者,說明她對攀上他還沒死心,從始至終都在對他陽奉陰違,還想耍手段勾引他。
如果是後者,她和異性住在同一層樓,居然沒有一點兒戒備心,真不知道是無知,還是蠢,哪天被人吃幹抹淨了,估計都還在幫忙數錢。
秦樾眉頭緊皺,剛想出聲說些什麼,就瞧見她看都沒往他所在的方向看一眼,一邊唱着歌,一邊蹦蹦跳跳着進了衛生間。
沒一會兒裡面就傳來了一陣水聲。
見狀,秦樾徹底黑了臉,隻覺得胸口憋悶得很,深吸了好幾口氣,方才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離得越近,水聲越大。
風透過走廊盡頭的窗戶吹進來,仿佛都染上了一絲滾燙的濕潤,他不禁加快了腳步,将房門用力關上,将一切都隔絕在身後。
但水聲依舊潺潺,不得安甯。
*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氣溫升高,帶上了些許盛夏的味道,宋時溪怕熱,但更怕曬黑,思來想去,就在裡面穿了件掐腰碎花小短袖,下面配一條修身長褲,拿上薄外套就下了樓。
剛到一樓,就撞見了秦樾和秦泊遠站在樓梯口說話。
“伯父,哥,早上好。”宋時溪禮貌地輕聲打了聲招呼,就快步地往餐廳溜去,給他們留出單獨的空間。
“這孩子是越來越懂事了。”秦泊遠想起最近宋時溪的變化,不由感歎了一句。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每次看見他都會嘴甜地打招呼,說話做事也比以前有分寸有禮數,整個人大氣了不少。
秦泊遠滿意地收回視線,正準備跟秦樾繼續聊公事,一扭頭就瞧見他不知道在看什麼,眉頭緊皺,表情十分難看。
“怎麼了?”
“沒什麼。”
秦樾嘴上如此回答,目光卻依舊牢牢盯着宋時溪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