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煙含笑垂頭,解釋道:“我想你心中有自己的考量,我并不好多作打攪,隻是我不願見到一條人命就此沒了罷了。”
事實上,她隻是不想楚韫香對她家舅舅多做糾纏罷了。
“姐姐帶我可真好。”楚韫香眉眼帶笑,招手讓身邊的丫鬟上前,“為了感謝姐姐,我特意帶了份禮物上門。”
她起身從丫鬟的手中接過一個錦盒,将錦盒裡的瓷瓶拿了出來。
“這可是在一家胭脂鋪上花重金買下的膏藥,傳聞這個膏藥用在女子的身上,有美容養顔的功效。”她滿心期待地将手上的瓷瓶遞給沈南煙。
沈南煙笑着接過那瓷瓶:“楚妹妹有心了。”
預想中的驚歎聲并未聽到,反而隻見沈南煙神色淡淡地收下藥瓶,楚韫香心中騰升起一絲不悅。
她安慰自己或許是不知道這膏藥的珍貴,才會有這般平靜反應,她耐心地取過沈南煙手上的瓷瓶,懇切地解釋道:“姐姐,這藥是真好用的,傳聞很多婦人為了養顔會用這膏藥,這膏藥稀少,我尚沒機會用,姐姐不妨也試試,你用了定會喜歡上的。”
她打開瓷瓶,指腹蘸取一抹白色的膏藥,擡手便要往沈南煙的面上抹。
瓶塞一打開,房中頓時彌漫出濃郁的香味,沈南煙皺了皺鼻子,隻覺這香味十分熟悉,像是在哪裡聞過。
眼見着那膏藥離自己的面頰越來越近,沈南煙的瞳孔陡然一縮,忽想起了這膏藥是什麼。
女子美容養顔?
稀少?
那不就是安若梅用過的駐顔膏?
她“噌”地一下站起身,躲開了楚韫香的手,指腹上的膏藥盡數抹在了她衣服上。
沈南煙過激的舉動讓在場幾人都吓了一跳,所有人都用詫異的目光看向她,不明白她為何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她将那瓶膏藥放在鼻尖聞了聞半晌,才确定這真的就是駐顔膏。
沈南煙的眼神蓦地變得銳利,目光緊緊地盯着楚韫香。
放在楚韫香的眼裡,便是沈南煙拒絕了她的好意,她略微委屈地抿嘴,無措地垂下頭。
沈南煙知自己的情緒太過于激動,強壓下心中的震驚,溫聲問道:“這膏藥是從何得來?”
楚韫香睜着一雙無辜地大眼,聲音略微哽咽:“這膏藥是我從一位夫人的手上重金求來的,姐姐若是不喜,那我日後不送了便是。”
沈南煙搖頭,耐心地解釋道:“這膏藥不是凡物,并不是常人所能購買的,不知妹妹可将那位婦人的身份告知于我,我日後也好去找那位婦人采買。”
楚韫香拽進袖子,搖頭苦笑道:“并非是妹妹不願将那位婦人告知姐姐。而是我也不知道那位婦人是什麼身份,我當時在城東的一家胭脂鋪上買胭脂,聽她說這膏藥珍貴,隻有那些高門閨女才有資格用,她也是因為看我與她相談甚歡才将膏藥賣給我,自那時候我便在未見過她。”
沈南煙沉默不語,楚韫香見她面色凝重,手指悄悄的摸上那瓷瓶,開始打退堂鼓:“要不我還是換樣東西送給姐姐吧?”
沈南煙按住楚韫香的手,她生怕自己不收下,楚韫香會用了毀容,便将那瓷瓶收了回來,鄭重其事地叮囑道:“這膏藥我收下了,妹妹天生麗質,日後若是有人向你推薦膏藥,切莫盲目亂用。”
沈南煙的臉色并不算好看,楚韫香從袖中取出一張請柬:“再過一月我便要成婚了,姐姐若是不嫌棄,定要來我的宴席上吃杯喜酒,我隻有姐姐你一個朋友了,姐姐不會不答應吧?”
沈南煙取過那張請柬,一個月的時間便舉辦婚禮,未免太過于倉促了些。
不過礙于女方的名聲受損,若是不早日娶過門,怕是要被他們口水淹死。
她黛眉擰了擰,終是抵不過楚韫香那期待的眼神,松口道:“妹妹的喜宴,我們自當要去的。”
楚韫香感覺沈南煙的情緒不對,見自己的目的達成,當即起身道:“時辰不早了,我不便多做打擾,改日再來看姐姐。”
沈南煙說了幾番場面話,便送着楚韫香出了将軍府。
楚韫香坐上馬車,手上不停地絞着手帕,眉宇始終不見舒展,失魂落魄地看着車簾。
半晌,楚韫香才問道:“小玉,你說,沈姐姐待我是真心的嗎?”
小玉感覺到楚韫香失落的情緒,話匣一瞬間便被打開了,她憤憤不平地咬牙道:“姑娘你還是太過于善良了。你瞧瞧那位沈夫人,壓根就沒把姑娘當回事,拒絕了姑娘的拜帖不說,還到處拿喬。”
“剛開始看不上姑娘送的禮物也就罷了,知道價值不菲還舍不得将膏藥留給姑娘,這算是哪門子的姐妹。”
“知道姑娘認識賣膏藥的貴人還妄想從姑娘這裡打聽貴人的下落。索幸姑娘留了個心眼,沒有将那貴人的身份告知沈夫人,要不然,日後她就求不到姑娘的身上了。”
丫鬟使勁搖了搖楚韫香的手臂,企圖将她搖醒:“姑娘,你可長點心吧。沈夫人她身份高貴,說白了就是看不上我們。等姑娘當上了六皇子的側妃,屆時總會有向姑娘下跪的那一天,姑娘又何必去讨好她。”
楚韫香的目光變得悠遠,歎息一聲道:“你不懂,若不是她,我怕是成不了側妃,也或許已經死了。”
……
沈南煙從府門口走回後院,途經後廚,幾位仆婦的談論聲傳到她的耳中,她停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