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想到自家女兒先前的失聲狀态,睦适感歎不已:“已經能講話了。”
“願意說話就好了,我明日讓夥計再送碗湯過去,再喝一劑,睡覺時别着涼,想來咳嗽也能好些。”
“好,好,我家妙春從小身子就不好,請了無數大夫都沒能消除弱症,如今吃你的藥膳有用,可全靠你了。”睦适情不自禁甩袖掩臉,又想到這會被一群百姓看着,背過身去。
睦适在官場混迹這麼多年,自然早已看出來張良的不适,想來是被人群給擠到了:“放心,我讓人送你們回去。”
虞铮铮也不客氣:“多謝郡尉!”
等睦适走開後,虞铮铮這才鬼鬼祟祟的往旁邊看了看,見沒人注意到他們,蹲下身跟張良小聲嘀咕:“看吧,沒事了。”
官兵們挨個核查驗傳,看有沒有外鄉人,黑戶是最有可能行刺的。
他們剛才在郡尉面前刷了個臉,不用驗傳。
本來以為沒他們什麼事,身前被一片陰影籠罩,一個臉熟但不認得的面孔湊了過來:“怎地不見我家姐姐?”
“你家姐姐?”虞铮铮擡頭一看,正對着一張黝黑端正的臉,對方正目光炯炯的朝她跟張良來回看。
“啊?店家不認得我?”對方一臉心碎模樣,追問“大丫姐姐沒有提過我麼?我叫狄塵,我今天想跟她過來她還不讓呢。”
“哦,原來是你,自然是提過的。”虞铮铮在腦海中思索許久,确實沒印象,眼珠子一轉,胡扯道:“我一時之間沒想起來罷了。”
“哎,人多,我與大丫走散了。”虞铮铮擡手将身前的頭發捋到後邊去:“我去找找罷,應當還在山腳附近。”
“不用,看到我家姐姐了。”狄塵眼尖,在街道另一邊看到了大丫,興高采烈的小跑了過去。
看到大丫,虞铮铮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睦适安排的人也來了,将她跟張良送回了蒸魚飯館。
今日始皇出巡,不僅夥計們放了一天假,整個前樓也因為沒有開張而靜悄悄的。
虞铮铮帶着張良坐在大堂椅子上。
剛才睦适派人送他們回來時,還來了一位醫家,替張良上了藥,才跟着離去。
不愧是能做到郡尉的人精,做事就是妥帖。
虞铮铮啧啧稱奇。
張良忙活許久,跑上山去又跑下來,堪稱本年度最高運動量。
呆坐了好一會,突然擡眸看着虞铮铮,此生頭一次不顧禮節的大笑,笑到最後竟把眼淚笑了出來。
“?”虞铮铮不解的看着他,又看到他頭發淩亂,狼狽不堪,就連身上都沾着泥土,跟往日完全不同的張良,了然的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必這會自己在他面前也傻得很!
“咳咳咳咳!”有些喘不上氣,張良咳嗽時,臉上還帶着笑意,将散落的發絲撩到兩旁,漏出那張秀麗潔白的臉來。
虞铮铮眼前一亮:“你這模樣可真俊。”
這倒不是胡說,有些人淩亂時比起收拾整齊時多了破碎的美感,張良就是這種人。
張良隻覺這時的心跳比逃跑的時候還要快,甚至到了胸口疼痛的地步,女子的身影逐漸恍惚。
“先生!”
虞铮铮一臉驚恐地看着一頭磕在茶桌上的張良。
笑死了?!
剛被送出去的醫家,半路又被喊了回來。
醫家搭上張良孱弱的手腕替他把脈,搖頭:“應當是驚厥過度,我給他紮幾針,往日減少憂思,就無事了。”
“不過要我看,短期内不好根治,不如請我住上一段時間,我天天紮他幾針,保管他藥到病除。”
虞铮铮在一旁看着細長的針從手掌這頭穿到那頭,幽幽的問:“醫者可是姓容?”
那醫家百忙之中瞥了她一眼:“哦?你認識我本家?我乃姜姓容氏,别人都叫我容醫。”
虞铮铮:……
郎中令在現場抓到一個壯士,力氣極大,出動了許多郎官才将他摁住,他行動不便,張良早先安排好的逃離路徑,因為嬴政事先做了打算所以隻逃出了張良一人。
壯士跪在嬴政生前三米遠的位置,臉上眼淚鼻涕糊作一團,
被抓住的壯士一問三不知,隻說有人給他金銀,他就來了,并不知道砸的人是當今陛下。
嬴政沒說信也沒說不信,隻去交代睦适好好審。
随後又有一名郎官遞給郎中令一枚拇指大小的玉石,在他身側耳語了幾句,郎中令看後,立刻将此交給嬴政。
嬴政拿過來一看,果然是‘千陽君’的私印,是他先前交給虞铮铮的那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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