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青身影和灰袍身影,快得幾乎要辨認不出誰是誰,但是他們的劍卻仿若同出一門。
每一劍如鴻羽飛揚,卻暗藏磅礴之力。
“蒼啷啷——”
“铮——”
周遭的樹木,因狂然劍氣相撞,撲簌簌直掉葉子。
衆人紛紛驚異,裴序沒有用刻舟十九式,他每招每式都仿若宮必行的歸鴻十一式,但在細微之處,卻又好像略勝一籌。
不過葉起在幹嘛?怎麼總在他周圍搗亂?
宮必行飛踏淩空,手腕輕翻,斜刺沖到樹下的葉起,同時腰身一擰,回手又擋下裴序橫飛的一劍。
她撤步再進,聽到議論之聲,仰天大笑:
“得了龍吟劍,當然不可同日而語!”
衆人不由恍然,怪不得能和宮必行打得有來有回,小劍神的名号原是由此而來!
燕南飛和段清風罵半天也沒人搭理,不由罵累了。
宮必行年輕時就很難對付,雖然是個賭徒,劍法卻一點沒退步。
看着不斷撲上來又被劍氣逼退的葉起,燕南飛疲憊道:“小葉你帶着娃走吧,我們倆一把年紀,不如死了算了。”
段清風大罵:“臭老婆子說什麼呢!”
葉起很久沒這麼憋屈過了,她怒向膽邊生,一把握住裴序的手,飛身先踹過去一腳:“要死也是她先死!”
宮必行側身一避,饒有興味地看着兩人,笑道:“早該如此!”
她颠了颠劍,踏步上前,手腕猛擡,劍勢突然暴起,劍光四散如鴻羽飛舞。
正是當初在懸崖邊上的一招羽亂千山!
裴序眼底寒光一現,側步橫跨,長袍揚起的瞬間寒霜劍從掌中脫出,宮必行嗤笑一聲,橫劈就要揮劍。
裴序極快地和葉起對視一眼,他眼角漫開笑意,手腕翻轉,寒霜劍霎時改變了方位!
雪色一閃如彗星劃破長空,直将鴻羽飛舞的劍光劈開,沖着宮必行就殺去。
葉起唇角微勾,飛踢的腿猛然回轉,烏刀脫手而出,恍如一道金光斜向燕南飛。
“燕前輩!接刀!”
隻聽“擦”地一聲,麻繩盡數碎裂。
燕南飛一把握住斜飛而來的刀,同時向前一個翻身,穩穩落在段清風身前,她緩緩露出一個陰森的笑:“小兔崽子們,敢綁你姑奶奶?”
宮必行臉色大變,急步後撤,手中劍橫劈斜刺不斷回擋,裴序掌中寒霜“铮铮铮”劍鳴脆響幾乎要将耳膜震碎。
一直退到二百五十号人身前,宮必行才将那驚天一劍的劍氣化解。
她呆愣地看着那仙姿玉貌的人,喃喃道:“最後一式……師傅……”
衆人同樣震驚,歸鴻十一式的厲害,很多江湖老人都已經領教過。剛才裴序和宮必行打得有來有回,大家以為他是偷學的歸鴻劍法。
可這最後的一劍……
不屬于歸鴻十一式的任何一式!
仿若孤鴻獨行,卻能在天地間留下一筆驚鴻般的痕迹。
竟然真的有這種能将劍意臻至完美的劍招?
自己若是學了去,必定能問鼎江湖!
不知是誰突然喊了兩句。
“是龍吟劍!”
“一定是因為他得了龍吟劍!”
所有人立即恍然大悟,緊接着興奮得雙目通紅,摩拳擦掌就要沖那道鴉青色身影奔去。
尼亞慌亂道:“喂!你們不怕死嗎?!”他看着蠢蠢欲動的人群,不停地揮舞着胳膊,可不管蛇如何吐信子,這些人都渾然不覺,步步緊逼。
火鳳緊張地握緊鞭子,感覺氣氛越來越不對,所有人的眼神透露出一種不正常的狂熱,好像哪怕是死……也要沖過去。
突然眼前一黑,兩道身影站在他們面前。
“小丫頭,帶着小孩先走。”
火鳳呆愣住,看着面前兩道瘦小,卻又令人心安的背影,回想方才這兩人也是護住她和江鶴,不由鼻間一酸。
燕南飛的镖師令之前被人打碎,她此刻執刀而立,面沉似水。
段清風俯身拿起書生腰側的笛子,用笛子挽了個劍花,同樣陰沉着臉。
這兩人平日裡臉一沉,便是打得興起的镖師和道士也不由立時停下動作,心下惴惴。
但此刻無論他們如何嚴肅冷酷,也絲毫撲滅不了二百五十号人心中的熊熊□□。
“有了龍吟劍,還怕青城山?!”
“虎威镖局更是不用放在眼裡!”
“裴序!抓住裴序!”
火光沖天,人頭攢動,二百五十号人齊聲呼喊,枝頭的梅花被震得紛紛落下,在黑夜中仿若凄厲的血痕。
腳下的地都在震顫。
葉起下意識攥緊裴序的手,咬牙道:“姓裴的,别放開我!”
“葉起。”
一直沉默的人突然叫她。
葉起回過頭,便在那雙溫柔的眼眸中看清自己緊張的臉。
“我永遠不會放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