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申林和幾個運動員一起背着運動包走出來,沒想到會在門外看見譚潼,另外那幾個人很有眼力勁兒也都對譚潼眼熟了,知道這是和秦申林關系有點不一般的室友,大家紛紛佯裝忙碌的找借口轉身離開,一個個飄來的八卦眼神多少帶着暧昧,讓譚潼看着有些尴尬。
直到門口隻剩下他和秦申林時,才把新買的雨傘遞上前:“給你送這個。”
秦申林低頭看了一眼,隻見那隻拿着傘的手已經失去血色,骨節處凍得通紅,他本想皺眉拒絕,卻還是不耐煩的接過雨傘。
“啧,誰讓你過來的?”
像是知道他不會說什麼感謝的話,譚潼撐開自己的傘回答:“下次你帶上傘我就不來了。”
走在回公寓的路上,秦申林舉着雨傘走在前面眉頭就沒松開過,他個子高邁步大,走路的速度非常快,過馬路的時候還轉過頭大聲催促:“快一點,想凍死在路上啊?”
譚潼:……
有點後悔給他送傘了怎麼辦?
無奈地擡腿緊跟了幾步,兩人不到八分鐘就回到了公寓,一路上秦申林一言不發也沒給過他好臉色,譚潼簡直不知道自己幹嘛要自虐的過去獻殷勤,不過是一場雨夾雪又淋不壞天天運動身強體壯的秦申林。
幸好公寓的供暖足夠熱,讓譚潼有些麻木的身體慢慢回溫,秦申林則是轉身去廚房燒了一壺熱水。
本以為他是給自己燒的,卻看到還有一個杯子裡也盛滿了熱水,譚潼疑惑。
“我的嗎?”
隻見秦申林的額角青筋凸起幾分,語氣極其惡劣:“md,這兒還有第三個人不成,我給鬼的啊?”
譚潼聞言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隻是送個傘又觸到他哪根神經了,一直在亂發脾氣。
免得觸黴頭,譚潼沒再說話,不過熱水還是要喝的。
端起玻璃杯捂着手,喝下一杯熱水後呼吸終于變暖和了,人也精神了很多。
譚潼側過眼,看着秦申林已經站在廚房撸起袖子,一刻也沒休息的就開始煮面,那道背影熟悉又令人新奇。
雖然他今天脾氣不是一般的大,但兩人合租的好處就是每天都能蹭到免費又好吃的飯,因為最近秦申林下廚的頻率還是挺高的,看得出他在國外留學的時候應該經常自己做飯,回來後嘴巴挑剔又吃不慣外賣高油高脂的預制菜,所以隻要平時沒有聚餐他都會在家裡變着花樣的做飯吃,然後譚潼跟着沾沾光。
晚飯很快就做好了,是窩了雞蛋又放了幾片牛肉的簡單面食,最上面點綴着幾片香菜,看着色香味俱全。
譚潼坐在桌邊滿足地炫掉一碗熱湯面,冰涼的身體終于由内到外都暖和起來,他洗了碗後又回到房間臨時加班改新聞稿。忙完手頭的工作已經是十一點多,疲累感侵襲而來也沒有精力去洗熱水澡了,匆匆洗漱後就倒在床上睡覺休息。
這一睡不要緊,譚潼做了一整晚奇怪的夢。
他夢到自己一腳踏空後掉入一座岩漿底下,周遭滿是冒着泡兒的粘稠紅漿,高溫火熱的空氣灼燒着鼻息和喉嚨,他毫無頭緒的不斷徘徊在岩漿邊迷宮一樣的崖底,一個人走了很長時間都沒有找到出口,呼吸逐漸困難起來,頭也開始昏昏沉沉,整個人像是要被燒焦成碳。
就在他被熱火朝天的空氣熏得快要不能呼吸意識也模糊不清的時候,好像聽到耳邊傳來一個清晰的犬吠聲,嘈雜不斷的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明顯,譚潼微皺着眉想說别狗叫了,結果剛一張口就徹底暈倒在岩漿底,耳邊的聲音也總算消失不見。
早上七點半,秦申林洗漱完換好衣服準備去體育館訓練,背上包整裝待發的打開房門,結果半隻腳剛踏出去就頓在原地——
他低頭看向一旁的鞋櫃,譚潼平日裡穿的那雙白色運動鞋整齊的擺放在格子内,顯然是到現在還沒起床。
秦申林眉頭一皺,然後不耐煩地大步邁出門外,砰的一聲關門乘着電梯下樓。
五分鐘後,公寓樓門口的保安大叔看着那個剛出門高高帥帥的小夥子,背着運動包低頭蹙眉從外面折返回來,然後兩手環胸單腳點地的站着等電梯,随後跨進電梯數字顯示停留在十六樓。
保安大叔見狀搖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做什麼都冒冒失失的,然後喝了一口保溫杯裡的枸杞茶。
重新回到公寓的秦申林換上拖鞋扔下背包,站在次卧的門口咚咚咚開始敲門。
敲了一會發現裡面沒有任何動靜,秦申林啧了一聲:“譚潼,開門。”
等了片刻依舊沒有回應,失去耐心的秦申林幹脆按下門把推門而入,然後轉頭看向床上鼓起的一坨被子。
“你今天想曠工?”
被子裡的人仍然沒有說話,秦申林眉頭深皺,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我tm真是瘋了才來管你上不上班。”
正準備摔門離開的秦申林,轉頭看着他進來後床上那坨始終一動不動的被子,然後終于發現了一絲不對勁,他上前一把将被子掀開,這才看到躺在床上的人面上泛着不正常的紅暈,脖頸和胳膊上的皮膚也是滾燙無比,整個人像是一具高溫火爐。
秦申林瞳孔微縮,立即轉身從客廳翻出醫藥箱,拿着電子體溫計回到次卧将測溫的一端抵在他的額頭,隻聽滴的一聲輕響,顯示數據:39.5°。
“操。”
秦申林眉頭縮緊,然後拿着體溫計頭也不回的走出公寓,直奔樓下的藥店。
保安大叔就這樣看着他風風火火來回往返,幾分鐘後拎着一袋藥又從外面回來,這次等電梯的動作明顯比剛才還暴躁,手指不停地戳着牆上的按鍵,電梯開門的第一時間就沖了進去,動作大到保安大叔桌上的枸杞茶都晃了三晃。
回去後的秦申林把退燒藥和消炎藥各取一片,然後倒了杯溫水走到側卧。
“譚潼,快點起來吃藥!”
床上的人聽到聲音隻是微微皺起眉,并未轉醒。
秦申林站在門口憋着火,臉色一片黢黑,最後他還是放下水杯,走到床邊一隻手托起譚潼的後脖頸,氣得是咬牙切齒。
“媽的,你就是腦子有問題下雪天在外邊站着,還是故意把自己凍生病想在我面前裝可憐?我告訴你别指望我會吃你這種低俗的小伎倆……”
“唔。”譚潼頭痛得一聲呻-吟,輕聲道:“别狗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