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在錢的份上又忍了。她工工整整地又填了一遍。

“你之前有沒有過相關經曆呀？”瘦男人看也不看那張紙，審視地看着她。

“沒有。”梁昭臨第一次有些窘迫，但又不想暴露自己上一份工作的細節。

“你上一份工作到現在的空窗期有2天，請您解釋一下這段時間你去做什麼了？”

“……”梁昭臨有點忍不了了。她做好了錢多事多，她辛勤苦幹的準備，可這人，事兒也太多了。

甯吃苦，不受氣。

“不好意思，我覺得貴司沒有達到我的要求。您的公司已經被我放進了公司庫當中，未來有合适的機會再聯系。”梁昭臨站起身，頭也不回。

“等一等，”瘦弱男人急切地喊住她，“你的整體要求确實沒有達到我們精品工作室的标準。但是，我作為工作室的老闆，很欣賞你的……呃，你的直爽。”

“說重點。”梁昭臨擺了擺手。

“我們工作室呢，很喜歡給新人機會，雖然您不能直接加入我們的工作，但是您可以通過參加我們組織的培訓，包教包會，畢業直接上崗。”

梁昭臨皺了皺眉：“有點意思，你繼續說。”

“您現在隻需要支付15萬星的手續費，我就安排我們這裡的攝影經理來一對一手把手地指導。我們的經理是在國際上都獲得諸多獎項的，一般情況下請不到他出山，你賺到啦。”瘦男人臉上本就不多的肉擠到一起，惹人厭惡。

“這麼多？”這個企劃的确直擊失業女工梁昭臨的痛點，隻是有點貴。

她需要錢，更需要一門賴以吃飯的好手藝，保障她不再陷入今日這種失業的窘境。

“小妹妹，這哪裡多了，這麼多年都是這個價格好吧。而且，這錢不白花，我們培訓一天就上崗，這兩天節假日我們急缺攝影師。你在我們這裡待滿三天，我就給你結算30萬星。”老闆油嘴滑舌、喋喋不休。

梁昭臨瞪大了眼睛。她一生中拿過的最高工資就是月薪1萬星。淨賺15萬，她要做一年零三個月。

幹！怎麼不能幹？

瘦弱男人看到她的反應正如自己的預期，滿意地笑了。

她悄悄把權杖攥在手裡，複述了一遍剛才老闆開出的優渥條件。

“您剛才說的，是這樣嗎？”

“沒錯，你怎麼想？”

“我同意。”随着雙方話音落地，雙蛇契約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悄悄生效了。

——

老闆倒是沒給她簽合同，隻是大聲吆喝道：“趕快出來，我招到人了！”

一個看起來面無表情的短發女孩飛快地蹿到老闆和梁昭臨之間。她一言不發，冷冷地塞給她一張A4紙作為交接清單。

她低頭瞥了一眼，腦子都大了，怎麼會這麼多活啊！

她當機立斷馬上轉身，被老闆一把拽住。

而那個短發女孩，又快速地蹿到了别墅路口，飛也般地逃跑了。望着她自由而歡快的背影，梁昭臨聽見她在長空中回蕩的最後一句忠告。

“這——房子——鬧鬼！”

梁昭臨将懷疑的目光對準老闆。

“不可能，你聽她瞎說。我們工作室入住這裡也一年了，原本我盤下這裡想做一個私房菜館，可是誰想到鄰居這麼不樂意，直接被舉報取締了。”老闆眼神誠懇。

“來來來，我帶你認識一下我們的同事們，以後我們就是一個大家庭了，要相親相愛。”

他帶着女主穿過繁複的布景，緩緩走上樓梯。

“那是攝影師。哈喽！”

紮着馬尾的女孩子轉過頭來。受網上的攻略先入為主，梁昭臨還以為會看到什麼恐怖的景象。

她隻看見這個女孩身體瘦小，但是活力十足。拍攝中的時候，她的頭發因為無暇打理而淩亂不堪，她毫不在意。

此刻她畫着一個誇張的煙熏妝，也不知是為了遮擋因工作精神不佳的氣色，還是原本就是這樣張揚的人。

梁昭臨揮揮手表示招呼。

“别打擾她拍攝啦。她很有自己的想法，不喜歡我們打斷的。”老闆帶着梁昭臨走進化妝間。

“好家夥，你又給我們帶小寶貝來啦？”化妝師放下手上正在串着的道具珠子，站起身來。

“前輩你好，以後多指教。”梁昭臨最會裝乖了。

她看清眼前的成熟女人。她說話的時候臉部肌肉有種皮笑肉不笑的詭異感，假睫毛厚重得能夠夾死蒼蠅。

梁昭臨友好地笑笑。

“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正式……”說到這裡時，老闆沒有征兆地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将吐出去的話又咽了下去。

“今晚先處理一下線上的留言吧。天殺的，還有人向主神投訴我們？”老闆罵罵咧咧。

梁昭臨接過老闆的手機，沉默了。

“匿名投訴+避雷！須臾時光攝影工作室，專坑外地人，衣服臭得像從屍體上扒下來的，攝影師态度差得像怪物。”

這壓榨，也來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