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那批貨有問題。梁昭臨滿心期待着這次的新膠囊能夠帶她回到老地方,回到溫暖的故鄉。
意識漸漸模糊。
四周是一片昏暗的灰。這裡是……圖書館?
梁昭臨昏昏沉沉地醒來,沒有看到自己想見到的福利院小樓,心往下一沉。敢情這商城裡賣的全都是假藥?
她穿到了一個女孩身上。
身側的圖書“嘩啦啦”地從書架上跌落,她忍不住回過頭去看發出聲音的地方。
一隻巨大的白色書蟲匍匐在地上,兩根觸角左右探尋,透明的六肢不斷擺動着,顯得生機勃勃。
它的嘴邊流出汩汩的鮮血,顯然,這并不是它的血。
傳說中書蟲隻對黴菌和紙屑感興趣,竟然還有蓄意傷人的品種?女孩有些好奇。
再定睛一看,它嘴邊咬傷的那人,她也似曾相識。
十分鐘前,女孩和那人在圖書館迷宮的入口相遇,剛剛結成聯盟。
隻是這聯盟的實力和友誼都太過脆弱,那人不知違背了什麼規則,被書蟲盯上了,這聯盟就自然地被摧毀了。
梁昭臨十分确信自己短暫的人生中并沒有來過這樣一個神秘的圖書館,但一時半會又找不到離開的方法,隻得繼續觀看。
女孩的身體素質不好,自保能力差,還隻是個剛剛進入副本不久的新人。她趁書蟲還在發愣,沒有發現自己,準備偷偷離開。
但就在她轉身的時候,書架突然開始乾坤大挪移般,依照機關騰挪位置。
女孩躲避不及,輾轉之間失去重心,好容易才穩住身子,代價就是碰落了一本厚厚的詞典。
書蟲的注意很快被女孩吸引了,毫無章法地擺動着六隻腳朝她沖來。
正當梁昭臨以為自己将以極端痛苦的死亡體驗結束這一段無厘頭的回憶時,一道白光橫亘在了她和書蟲之間。
戴眼鏡的瘦高男生雙臂伸直,手掌交疊在身前,形成了一個半大不小的盾牌:“第一次開,想不到這個減傷盾真的能用,還不快走!”
女孩在瘦高男生的掩護下,逃出了圖書館,逃進了茫茫的霧氣之中。
畫面一轉來到了“永夜工會”的招牌之下。
回憶如影視作品的混剪,畫面越跳越快,漸漸地,梁昭臨隻能通過聲音來分辨。
“雙排嗎?你是我在這裡認識的唯一一個朋友。未來還有很多副本,以後一起走吧。”
“又通關一個本,我都赢麻木了。道具?給你還是給我都是一樣的,反正我們又不會分開。”
“确認要用50w星創建公會嗎?确定,我太想有個家了。”
“家人們,我們的口号是,做大做強,早日回家!”
“現在的時機不合适。等到我們出去的那一天,我會有勇氣說出我想說的話,你能等我嗎?”
“你不覺得你最近越來越偏心了嗎,你明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想回去,但是卻讓我把寶貴的資源讓給那群廢物。我憑本事賺回來的,憑什麼要分給别人?”
“公會不是光索取不付出的地方。你這種人自私透頂,根本不适合加入。”
“别說笑話了,永夜燈塔是我們聯合創立的,憑什麼是我走不是你走?”
——那些前塵往事,都算了嗎,都忘了嗎。
喧嚣中一個模糊的聲音在不斷重複着質問。
畫面突然歸于靜谧,鏡頭轉向遊輪上的一個小小的艙室。艙室裡,兩人對坐,喝着同一杯茶。
鏡頭越拉越近,梁昭臨看清,這回眼鏡男對面的女孩,竟然是丸子頭!
“所以你準備讓梁昭……這不太好吧?”眼鏡男先開口了。
“她太強勢了,你想要拿回自己的主權,這是必經之路。成功的路上到處都是誘惑,要學會舍棄。”丸子頭擺弄着自己的美甲,頭也不擡地說道。
“好,我盡力而為。”眼鏡男嘴上答應,語氣中仍有猶疑。
“别心軟,想想我們一路上付出的努力吧。讓玩家滾回原住民的世界做NPC,對這遊輪上的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家常便飯,你我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做。還是說,你隻是舍不得她?哪怕她那樣對你?”
“我……”眼鏡男似乎還說了些什麼,但是梁昭臨已經聽不清了。
畫面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雪花點。
梁昭臨如遭雷擊,塵封的記憶如冰雪消融,驟然蘇醒,醞釀周身寒意。
巨大的困意沒有給她更多的世界深入思考,又将她拖進了深沉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