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系統隻是讓他去請林妙去遊湖,又不是非要去。
更何況,林妙是個殺手,一貫隻會打打殺殺,之前連首飾都沒戴過,多半對遊湖興緻不高。
這麼想着,陸憶安心底緊繃的弦松了不少。
系統讓他扮演花癡書生,隻要他演技夠好,成功吓退林妙,遊湖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打定主意,陸憶安洗漱過後,穿戴整齊,推門而出。
冬至過去已久,春至将至,外頭沒有風聲,也無孤鳥哀嚎,萬裡無雲,日頭緩緩升起。
陸憶安邁過石青門檻,暖陽散在身上,手雖然還是發涼,不至于冷到牙關打顫,再也不用揣進袖口取暖,舒服地伸了個懶腰,緩緩向林妙的屋子走去。
林妙一如既往起早,聽到腳步聲,不想便知陸憶安又來尋她了。
不等陸憶安開口,林妙主動轉頭,溫聲招呼道:“早。”
陸憶安本想放輕腳步,邊走邊想怎麼演才能吓退林妙,哪想林妙又先發現了他。
林妙一襲青色衣裙,繡花鞋上,外搭一件白色鬥篷,更襯得她肌膚勝似雪般白淨,不張揚卻也惹人注目。
陸憶安看得入神,借着林妙這一身誇道:“林姑娘早,你今日真好看!”
系統讓他扮演花癡,陸憶安說完,不忘瞪大雙眸,對着林妙兩眼放光,嘴角快笑得翹上天了,盡顯花癡本色。
陸憶安表面上演花癡爐火純青,實則暗地裡攥緊了袖口,忐忑地等着林妙的回應。
林妙卻并未開口,反而大大方方對上陸憶安的花癡含情眼,想要一探究竟,弄明白為什麼陸憶安為什麼有兩幅不一樣的面孔。
林妙不是傻子,與陸憶安相處多了,越發覺得陸憶安過去古怪。
辰時的他熱情火熱,恨不得像狗皮膏藥粘她身上,其餘時間卻十分疏離,往他身邊邁一步,他都要對她敬而遠之。
林妙難免疑心,陸憶安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陸憶安本就不是花癡之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才不至于演砸,然而對上林妙深邃探究的目光,陸憶安難以招架,耳根一熱,随即敗下陣,低頭不再與之對視。
看不出他的心思,林妙不想打草驚蛇,也沒刨根問底,不鹹不淡道:“慕公子,來我這有何貴幹?”
難以置信,他作為一國之君,對上一個小姑娘,竟也會怯場?
還有系統任務要做,陸憶安壓下多餘的情緒,重新擡起頭,目不轉睛望着林妙,含情脈脈道:“林姑娘,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林妙也頗為好奇,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道:“但說無妨。”
陸憶安繼續扮演花癡,親切地拉過林妙的手,壓低聲音呢喃道:“在下甚感煩憂,書也看不進去,姑娘能否随我一同去遊湖散散心?”
陸憶安表面恨不得跪下,去求林妙去遊湖,心底卻默默往相反方向碎碎念。
快點回絕我!
接着狠狠摔上門!
最後再讓我滾個十萬百千裡遠!
隻要林妙拒絕,系統也沒辦法逼他和她去遊湖,他便能得償所願,回屋溫書。
陸憶安算盤打的叮當響,奈何老天爺賞他給他大嘴巴子。
林妙捏着眉心思索片刻,化被動為主動,反握陸憶安微涼的手,拉着人徑直往大門走,道:“那走吧!”
這麼爽快就答應了?
沒看出他心思不純嗎?
得到這個結果,陸憶安腦子一片空白,胸口急促起伏,心跳幾乎要跳出胸膛。
陸憶安很想喊停,但是他起的話頭,主動邀的人,事已至此不想去也得跟着去。
至于吳用,這人愛睡懶覺,不到晌午都起不來,隻要他們早去早回,必定察覺不到!
陸憶安說服自己,索性歇了臨時反悔的想法,任林妙拉他出門。
林妙的手還是像湯婆子熱,原本微微發涼的手,緩緩回溫,連帶着全身都暖烘烘的。
原本忌諱男女授受不親,這下陸憶安舍不得松開了。
二人的手,一個宛如寒冰,一個宛如火爐,林妙剛觸碰陸憶安,手傳來的絲絲涼意,雖沒上次那般凍,她還是忍不住問:“你手一直都這般涼嗎?”
林妙如此心細,陸憶安屬實驚訝,他本身并不怕冷,涼的是慕白的手,還是解釋道:“在下打小身子薄弱,每逢冬日手腳必發涼,凍着姑娘,實在對不住。”
陸憶安欲抽手,林妙将他抓得更牢,陸憶安詫異看過來,林妙解釋道:“我體熱手也熱,你的手握着很涼快。”
他畏寒,她貪涼,各取所需,林妙都這麼說了,陸憶安索性任她拉着。
以為會一直手牽手走下去,林妙突然停下腳步,朝陸憶安伸出另一隻手道:“另一隻手也伸過來。”
被她握的那隻手溫度恢複,林妙自然覺得熱,想要握另一隻降溫,陸憶安不疑有他,毫不猶豫伸手。
林妙側過身,握住陸憶安那隻發涼的手同時,連同捂暖的那隻手包在一塊,輕輕搓兩下,再放到唇邊哈氣。
與林妙近距離接觸,陸憶安耳根本來就熱得發燙,呼出的熱氣又像小貓撓似的,整張臉也跟着燒起來。
林妙專注吹了好幾下,反複确認陸憶安兩隻手都捂暖,才撒手。
陸憶安得了自由,下意識退後一步,想發燙的臉趕快降溫。
林妙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異常,看陸憶安臉色不對,擡手便要往他額頭探去:“你臉怎麼紅了,凍發燒了?”
再被林妙碰一下,陸憶安隻覺得渾身都要燒紅了,側過身避開她,擡頭擋住日光,道:“我沒事,被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