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陸憶安失蹤,林妙這段時日,不是很想出門做任務。
林妙本不想理會吳用,偏偏茶杯送至嘴邊,想起卧病在床的吳姑,還是出聲問:“這次刺殺的目标是誰?”
吳用先是圓臉一僵,很快換換谄媚的眼神,賠笑道:“主子,整日打打殺殺多危險,屬下特地給你接了份護衛任務。”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陸憶安至今下落不明,林妙說什麼都不願給人當護衛。
仰頭将茶一飲而盡,她目光冰冷滲人:“不想活了直接說,我直接送你上路!”
林妙人看起來兇神惡煞,頂多對他拳打腳踢,不會舞刀弄劍動真格的。
好不容易接到高賞金任務,吳用打死都不願放棄,深呼一口氣,笑着勸道:“主子你别回絕得那麼快嘛!說來也巧,這次的保護目标,跟我們也算有過一面之緣。”
吳用抛出這個話頭,成功引起林妙的興趣,側目道:“誰?”
看起來有戲,吳用繼續加柴添絨,道:“當然是大闵最高為兩袖清風的官員,禮部侍郎顧清羽!”
林妙果然動容,不由站起身道:“怎麼會是顧大人?”
春闱第一場考試,陸憶安的位置被許柱霸占時。
顧清羽不畏強權,知曉許柱是許親王之子,不僅堅持給陸憶安做主,還取消許柱參考資格并趕出考場。
算起來,不隻是一面之緣,顧清羽還是陸憶安的恩人。
有人花重金讓她保護陸憶安,她猜不透對方的目的。
但顧清羽作為春闱主考官,她多少能猜出其中緣由。
林妙問道:“這次保護顧清羽的期限,是不是到春闱放榜為止?”
興許林妙心情好了,便會接了這任務。
吳用趁機吹噓:“主子果然冰雪聰明,屬下再過十年也望猶不及!”
林妙追問:“是同一個雇主嗎?”
吳用捏着肉呼呼的下巴,實話實說:“對面人沒露面,隻打發了個乞丐跟我聯絡,不過賞金倒與上次同樣豐厚,這個屬下也說不準。”
莫非顧清羽和陸憶安有關聯?
說不定在顧清羽身邊,能找到有關陸憶安的線索。
就算沒有關聯,顧清羽選擇幫陸憶安得罪許柱,許親王鐵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于情于理,她都該去保護顧清羽。
林妙麻利拿起佩劍,道:“任務我接了。顧清羽宅子在哪?現在過去!”
吳用撓頭道:“屬下不知。”
林妙轉過劍柄,狠狠敲吳用的頭:“廢物!”
有銀子的便是祖宗,得供着。
吳用“哎呦”一聲,狗腿般給林妙續上茶水,笑道:“屬下這便去打探,主子喝口茶降降火氣!”
吳用腳底生風,唰的一下跑遠。
顧清羽住處不是絕密,給禮部的人塞了銀子,吳用輕而易舉打探到。
吳用緊趕慢趕,回來不過半個時辰。
吳用上氣不接下氣,半句話說不出來。
林妙倒了杯茶遞給他喝,吳用緩過氣道:“主子你是不知道,顧清羽住在京郊貧民窟!”
“顧清羽作為禮部侍郎,堂堂二品官員,怎麼會住在那種肮髒偏僻的地方……”
住哪不是住,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不想耽擱時間,林妙道:“廢話少說,帶路。”
到達目的地,林妙才知錯怪了吳用。
即便見過各式各樣的院落,林妙真沒瞧見這般破敗不堪的院子。
滿是青苔的門,蟲洞清晰可見,圍牆由三尺高的黃土塊砌成。
院子裡頭,三間茅草屋搖搖欲墜,好似一陣風,一場小雨,就能擊垮。
顧清羽清廉,沒料到他會簡樸至此。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難民營。
林妙不禁問:“這真的能住人嗎?”
吳用搖頭,攤手道:“給我一千兩,我都不願住。”
還是正事要緊,林妙讓吳用去敲門。
吳用怕下手重,門要散架,小心翼翼敲兩聲。
沒人應,吳用又敲幾下。
林妙道:“你個廢物,光敲門,不知道喊人?”
太過謹慎,都忘了喊人,吳用扯着大嗓門道:“顧大人在嗎?”
喊了好幾遍,依舊無人回應,吳用不免疑心道:“主子,顧清羽不會……遭遇不測了吧?”
林妙不疑有他,縱身一躍,翻過土坯牆,道:“進去瞧瞧!”
吳用實在太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得一身髒,勉強爬進來。
三間茅草屋。
左邊那間用鎖鎖上,應該不會有人在裡頭。
右邊那間頂上安了根煙囪,看樣子是竈房。
中央那間屋門禁閉,卻沒有上鎖,要說顧清羽人在院裡,最有可能在這間茅草屋。
吳用對着裡頭嗓子喊啞了,無人回話。
人命要緊,林妙顧不得其它,一腳踹在門上。
本就岌岌可危的木門轟然倒地,二人風風火火沖進屋。
男子一身滿上補丁的黑衣,正襟危坐,背對他們坐在窗邊,專心緻志地在處理公文。
已是晚春,夏日将至。
和煦的陽光穿過茂密的樹葉,牆上倒映着男子玉樹臨風的側臉,随風而動,宛如一副驚世美男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