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皇宮良久,陸憶安以為有國師坐鎮,大旻才沒有動亂,百姓安居樂業。
原是有人披着人皮面具,易容成他的模樣,扮演天子,坐鎮皇宮。
“陸憶安”落座,小夏子尖細的聲音再起:“跪~”
自打魂魄離體,陸憶安成為慕白,時常對人行跪拜禮。
什麼帝王威嚴,皇家臉面,盡數被陸憶安抛擲腦後。
何況是跪自己,更不在話下。
陸憶安雙膝一彎,撲通跪地,叩拜自己,随文武百官齊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愛卿平身!”龍椅上之人龍袍一甩,威嚴肅穆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趁着臣子上奏的功夫,陸憶安不忘凝眸遠望,細緻打量“陸憶安”。
世上最了解自己之人是自己,觀察“陸憶安”一舉一動,陸憶安不禁大驚失色,官袍下的手發顫不停。
起初,陸憶安想透過細枝末節,判定面前的天子是假冒的,不料越看越笃定是他本尊。
“系統,龍椅上的人究竟是誰?難不成是另一個我?”
系統回應:【宿主,那人既是你,又不是你。】
陸憶安:“這是何意?”
【同一時空,不可能存在兩個同樣的靈魂。】
也就是說,對面之人□□是他的,魂魄不是他本人,與他占用顧清羽肉身同理。
陸憶安沉思少傾,理清系統這番話,如釋重負,吐出一口濁氣,猝不及防被點名:“顧清羽。”
他猛然擡眸,隻見假帝雙眼微眯,目光淩厲,帝王威儀展露無疑。
換作其餘人,被天子這麼盯,早都心亂如麻。
陸憶安卻暗自點評那人演技:演的不錯,八成像他。
陸憶安站出來,對假帝彎腰拱手,鎮定自若道:“臣在。”
假帝面色波瀾不驚,看不出喜怒哀樂,沉聲問:“顧侍郎為何唉聲歎氣?可是春闱事務不順?”
難不成假帝一直暗中派人盯着禮部?
依顧清羽容不下一絲污穢的性子,必定會跟假帝秉明這事。
但若他改口說春闱事務一切順利,狗市系統必定回檔。
再者還有許親王虎視眈眈,他不能貿然将許柱大鬧貢院之事全盤托出。
陸憶安幾番斟酌,模棱兩可道:“陛下料事如神,春闱進展确實不太順利。”
“哦?”龍椅上之人聞言,轉動大拇指上的扳指,眉頭輕蹙,刨根問底道,“顧侍郎,春闱出了什麼岔子,速速道來。”
陸憶安正欲張嘴,冷不丁察覺兩道冷冰冰的目光投來。
陸憶安餘光瞥過,不出所料,不止許親王,還有他的頂頭上司——禮部尚書方天成。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們是怕許柱大鬧考場之事敗露。
雖有林妙保護,但陸憶安不想把許親王得罪死,讓她去涉險。
再說假帝是敵是友未知,單靠林妙單槍匹馬,為他沖鋒陷陣,如何敵過許親王?
事到如今,還需蟄伏,收集将許親王一擊斃命的罪證。
陸憶安不再猶豫,對假帝道:“陛下,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最近有些力不從心。”
假帝停止轉動扳指,指尖輕點龍案,神情松弛,靜候陸憶安下文。
緊接着,兩道不善的目光消失。
陸憶安模棱兩可的回答,在回檔和被許親王等人針對之間,夾縫求生成功。
陸憶安接着道:“陛下,臣說來慚愧,今年春闱太過火熱,學子衆多,禮部公務堆疊如山,實在是忙不過來,臣唯恐耽擱太多時日。”
假帝道:“顧侍郎怎麼不早說?這樣吧,朕從五部撥些閑散官員,協助禮部完成春闱工作。”
陸憶安等的就是這句話,隻要其餘部門的人協同,諒方天成不敢再與許親王弄虛作假,擾亂春闱。
“謝陛下體諒……”
陸憶安沒來得及謝恩,方天成搶先道:“陛下别聽顧清羽一面之詞,禮部人手足夠,春闱事務已步入尾聲,剩下的禮部都能獨立完成,陛下無需勞神。”
假帝像是倦了,擡頭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既然人手夠,朕便不安排人了。”
昏君!
真真是昏君!
真丢他陸憶安的臉!
換作是他,必定會了解清楚,再下定論。
這下陸憶安辨别出來,眼前的“陸憶安”假冒無疑。
陸憶安吐槽假帝間,方天成再次自作主張,朝假帝保證道:
“陛下!禮部定不負陛下厚愛,絕不出纰漏,按時放榜,做到公平公正!若有纰漏,禮部之人任憑陛下知罪!”
陸憶安吐槽方天成:你是春闱主考官嗎,就誇下海口?
還以禮部名義保證,到時真出事了,跑的最快的人恐怕是你!
誰都聽出方天成在吹牛皮,奈何假帝被他哄的團團轉,笑道:“有禮部尚書這話,朕便放心了。”
一個敢說,一個敢信,佞臣配昏君,簡直絕配,好的很啊!
陸憶安還想說些什麼扳回局面,假帝已然站起身,朝各官員揮手,道:“今日到此為止,都散了吧。”
方天成信口開河,真要出事,他作為主考官難辭其咎,假帝必定拿他第一個開刀!
再說,方天成不惜搭上禮部,讓假帝收回成命,指不定偷摸憋壞水,要在考卷上動手腳呢!
為此陸憶安走出皇宮,也沒心情回破漏小院,騎馬徑直趕往禮部貢院。
陸憶安将路遇拴好,放輕手腳,進去視察禮部負責批閱答卷的官員。
繞着貢院轉了好幾圈,暫且一切正常,禮部的人都很安分,沒動手腳,做舞弊之事。
心底石頭暫且落地,陸憶安出貢院,騎馬打道回府。